秦牧感覺自己像是睡了一個世紀。
他感覺自己頭疼欲裂,身體無比沉重,手足僵硬,全身發麻。耳邊卻清楚的傳來複雜的嘈雜聲。
那聲音似乎包含著沿街叫賣的小販之聲,又有車水馬龍的往來之聲,還有百姓為了省下一星半點兒的討價還價之聲......
這聲音越來越清晰,不住的在他的腦海中回蕩。秦牧終於緩緩睜開了重若千斤的眼皮,卻隻看見蔚藍蔚藍的天空。
嗯,似乎從來就沒見過這麼純淨的天空。
艱難地坐了起來,秦牧卻張大了嘴巴,而自己恍若未覺。
天啊,這是哪?
古老斑駁的城牆,琳琅滿目的店鋪,小販悠長的叫賣聲,紮著發髻的往來行人;富者行車坐轎,養尊處優,貧者負荷而行,勞碌奔波。真是眾生百態,盡入眼簾。好一幅流動著的古典和諧的畫卷!
就像是歲月流轉,漢唐長歌,一一重現。
秦牧咂了咂嘴,仍掩飾不了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正欲起身站起,卻發現自己現在的尊容實在不敢恭維:原本藍白相間的短袖已經化為一縷一縷的布條,牛仔褲也好不到哪去,破破爛爛的倒是很符合21世紀的潮流。
“唉,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過往的人群中有人發現了秦牧的“與眾不同”。
“我看哪,衣衫襤褸,奇裝異服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人嗤之以鼻。
“瞧著人高馬大的,肯定整天就想著不勞而獲了,要不幹什麼不好,竟然幹這一行!”
“是啊,估摸著年紀也不大,怎麼就當起乞丐來了?”
“看見沒有,小寶?以後不好好聽媽媽的話,長大了就變成這般模樣!”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而這個人竟然明目張膽的剪發,懲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一聲聲的竊竊私語卻明明白白傳入秦牧的耳中,秦牧不禁老臉一紅,尷尬起來。他輕擦了擦鼻頭,將身體往後麵的牆靠了靠,斜眼瞄著來來往往,對他指指點點的人群。
他在心中感慨著世事無常,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緊縮起來,完全蜷在牆角,好像這樣就能躲過旁人審視的目光一般......
天氣就像女人的臉色,說變就變。剛才還是一派萬裏無雲,晴空高照的景象,轉眼就烏雲蔽空,冷風呼嘯。
要下雨了!秦牧抬頭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爛的衣衫。
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不亦如是?
剛才街上繁華熱鬧的景象早已化作烏有,路上的人們都在步履匆匆地趕路。隻剩下愈來愈厚重的烏雲把長街映照得越來越陰沉。
秦牧步履蹣跚地穿過大街,正準備在對麵酒樓的屋簷下對付著過一晚。突然,他感覺撞到了一個活著的物體。他連忙閃到一邊,低頭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他不好意思地抬起頭,定睛一看:這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滿頭白發,述說著歲月的痕跡,臉上的的溝壑橫豎縱深,表明了他的閱曆,他的臉平凡而樸實,麵無表情,雙眼微斂。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人。秦牧在心裏暗想。
“沒事,沒事。”老人家微睜雙目,眼神突的一亮。拂拂身上塵土,擺擺手道“唉,年輕人,急匆匆地這是要到哪裏去啊?”
“我啊?”秦牧指了指自己,苦笑道“這不是要下雨了嗎,我就想到對麵的那‘清風齋’躲躲雨,沒想到一不小心就撞到您了。”
“幹嘛在酒樓下躲雨啊?”老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秦牧,似是惋惜地搖搖頭“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老夫的家離這兒倒是不遠,不如你來老夫家中一坐,如何?”
“真的嗎?”秦牧身體一滯,眼前一亮。
“當然是真的!”老者突然粲然一笑,秦牧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兒。正想腳底抹油時,突然眼前一黑,後腦勺一疼,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