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金湯之城
按常理來說,這孤兒的身上若是有什麼自小帶著的事物,比如首飾、衣物、掛件甚至有可能是武器一類的東西,大多都是將來認祖歸宗的源頭。在這個年代裏,這種事已經縷見不鮮了。
大蘭子當年被支君義從雪地裏扒出來的時候,身上穿得破破爛爛顯然是逃荒逃到東北的,孩子又太小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事,渾身上下唯一引人之處,就是藏在懷裏這奇怪扁方象。隻是這扁方的形狀太奇怪,當時全家上下誰也沒想到這東西會是“扁方”,隻叫大蘭子收著,說不定啥時候就能用到。
大蘭子雖小自己也明白這扁方的重要,平常都收在保險之處從不拿出來示人,今天要不是來參加這宴請的話,也不會帶出來。
說到衣物的話,自家就是開裁縫鋪的,穿著什麼的大蘭子到也不發愁,哥哥的手藝在全同昌還是響當當的。唯有首飾這一處可為難了大蘭子,雖然這幾個月家裏算是發跡了,可大蘭子從小樸素,現在有錢了也沒給自己添什麼值錢的玩意。那些尋常的首飾或是穿帶出來的話,隻怕又顯得自家太過寒酸,丟了哥哥的臉麵。思來想去,大蘭子就把這扁方插在頭上。
這扁方從外表看不出是什麼質材的,象玉又象石,上麵雕著如雲似浪的華美彩紋,看起來大氣端裝。如果不是武笠說起的話,怎麼也猜不到這些花紋會是什麼“暗八仙”,所謂隔行如隔山。要是什麼布料的話,支君義差不多一眼能認出來,說到古玩字畫可就難為支君義了,所以這麼長時間,他也不知道大蘭子身上這件信物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今天這些話要是從古玩店老板或是馬強子一類的閑人嘴裏說出來,十句中大蘭子到會有八句不信,可小武哥那是沒必要騙她的,看小武哥麵色凝重說不定這扁方之中果然大有奧秘,自己這身事說不定也就大白了。想到這裏大蘭子心中突突亂跳,眼睛看著武笠,隻盼武笠能從這小小的扁方之中把自己的身份來曆說得明明白白。
等到武笠說到這小小的扁方之中又是宣統皇帝,又是烏哈爾王,大蘭子聽得直暈,怎麼自己的身事又與什麼皇帝什麼王爺的有關?
支君義到是眼前一亮:“難不成咱家大蘭子還是位落難格格?”
這“落難格格”的傳說於民間由來已久,大清國倒台了,那些王公貴族們也樹倒糊孫散,從此在這民間時不常的就能傳出來“落難王爺”或“落難格格”一類的說法。其中苦難有之、香豔有之,各種說法不一而同。
大蘭子卻搖了搖頭:“格格?你看我長得象蒙古人還是象滿洲人?”
“這上哪看去?”支君義笑道,“都是華夏一朝的,再說從清未開始滿漢就可以通婚了,現在誰還分得清誰是哪個族的呀?”
“那到是,”武笠也說道,“據我所知,那未代的烏哈爾王有妻妾百人,其中滿、漢、蒙、回各族皆有,他的後代呀誰也說不上會長什麼樣子。不過扁方總是一條線索,大蘭子別急,這事就著落到小武哥的身上。我在軍統,總有機會看到一些外人看不到的檔案,我幫你找找。”
“還找啥呀?”大蘭子卻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好象放下了心中的大事,“本來我想啊,要是真能找到爹娘,我還舍不得離開支家呢。現在小武哥這又是皇帝又是王爺的,這年間早就倒台了,我真是落難格格那反倒好了,也省了心,我這輩子就姓支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直站在支君義身後的馬強子突然說話了,看那馬強子的臉色到是比大蘭子還要緊張一些,“我聽說啊,但凡是落難的王爺、格格,身上都帶著數不清的財寶。這大蘭子真要是格格的話,依我看……”
“依你看個屁……”大蘭子瞪了馬強子一眼,“把我賣了吧,看能值多少錢。”
說起來呀,支家在同昌也隻算是小門小戶,雖然現在有武笠的關係生意做大了,今天晚上也達到縣太爺有請的條件,可短短數月就想在大蘭子身上培養出“大家閨秀”的風範的確是難了點。當然,大蘭子從小也由支老爺子教導著識文斷字,自然不是那些農間村婦可比的。但今天張嘴就是粗口,顯然是真的有點生氣了。馬強子一縮腦袋,再不敢說話了。
武笠的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那小小的扁方,尤其是對扁方的波浪式構造象是有極大的興趣,放到燈了看了又看。
支君義知道武笠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不象自己這輩子就困在這小縣城裏,看到的也隻是巴掌大的一塊天。雖然大蘭子象是鬆了口氣,可支君義卻真的想知道大蘭子的身事,因此上靠到武笠身邊,想再問問關於這扁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