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破敗的大牢裏,血腥味肆意蔓延著,驚雷突響,瓢潑大雨便接踵而至,冬月冷冽的寒風從牢房的破窗中灌入,卻也衝不散這牢房中濃鬱的血腥味。
沈溪看著身下慢慢流出的血,即便早已疼到麻木,現在也開始撕心裂肺起來。
手腕輕輕動了一下,已看得見手腕處森森白骨,那拷在手腕上的手銬,內裏都是帶著根根鐵做的長釘。
“恨嗎?”冷漠的女聲傳來。
沈溪端坐原地,眼也未抬:“你身為丞相之女,姿容絕世,如今卻為了個男人,親自來這肮髒的地牢裏取我未出世孩兒的性命,你悔嗎?”
暗處裹著黑色鬥篷的女子麵色一白,看著昏黃燈光下渾身血跡斑駁,發絲淩亂卻依舊一臉冷清的沈溪,死死咬牙:“從一開始太子就應該是我的,我現在隻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
沈溪諷刺一笑:“我沈家雖在江湖,但若不是他來求娶,你以為我會嫁?”
謝懿容嘴角輕蔑抿起:“你沈家?沈家謀逆,三日前已伏法,沈家又能如何?你貴為太子妃又能如何?”
謝懿容的聲音如同根根鐵釘刺入沈溪的耳朵,沈溪猛然抬起眼,看到牢房轉交處隱藏著的那抹刺眼的明黃色衣袍,頓時萬箭穿心。
她放棄恣意瀟灑的江湖跟隨他進入波雲詭譎勾心鬥角的朝堂,她為他披戰袍,與他同戰場,可如今,過去所有海山山盟,都成了現在狠狠甩在她臉上的巴掌。
“是嗎?”沈溪的聲音緩緩響起,死寂的灰塵也瞬時染上寒意,旋即,沈溪聚集體內僅存的力氣,讓鐵鏈掙斷雙手,以嘴咬起地上散落的匕首直衝謝懿容而去,就在謝懿容以為今日必死無疑之時,卻見一道劍光閃過。匕首偏飛撞在牆上發出刺耳聲響,而寒劍直直刺入了沈溪的身子,不偏不倚一劍穿心。
沈溪看著麵前的男人,滿臉胡渣,眼窩深陷,早已不複當年的睿智與俊朗,現在,他手裏的長劍刺入她的身上卻也刺進她的心上。
“為什麼這麼傻。”從他衝進來將劍刺向她開始,他就後悔了,原來沈溪從沒想過殺謝懿容,她想的,是讓他親手殺了她!
沈溪彎起眼睛來,笑的狡猾:“你還愛我嗎?”
趙煊儀看著沈溪,她還是沒變,一如既往,狡猾如狐。
“愛……”
“可你卻滅了我族,殺了我的孩子,現在還殺了我。”沈溪氣若遊絲,卻聲聲帶著狠絕和鮮血。
我既殺不了你,報不了這血海深仇,便以我一命,叫你終生悔恨。
“趙煊儀,如有來生,不要再讓我遇到你,否則,定殺之!”
………………
驚雷聲聲,破舊的小廟裏,一個麵色蒼白的少年麵如死灰,死死盯著躺在地上的人:“小妹,你等著,我現在就進城去找大夫去!”
一旁焦急的蘇辰嘴唇微微開啟,又死死抿住,看著麵色蒼白如紙的小妹,恨欲泣血。
沈溪痛苦的在嘈雜聲中醒來。
“別吵。”沈溪想叫停外麵的聲音,可是聲音一出來她便愣住了,迅速緩過神來,看看身處的環境,再看看麵前的少年,眉頭死死皺了一下。
“小妹,你真的清醒了?”蘇辰死死握住沈溪的手,麵色激動,又帶著萬分的慶幸。
“嗯。”沈溪察覺到手上的疼意,眼眶微濕,她的手還在,可是孩子……
蘇辰看著沈溪這般,卻以為她隻是餓了,畢竟從家中逃出來已經幾天沒吃飯了:“小妹你等著,我馬上去給你找吃的來。”說完,便脫下外跑小心翼翼的將沈溪裹好,之後便一溜煙跑進了漆黑的夜裏,外麵還下著冰冷的雨。
沈溪麵對這莫名其妙的好,麵色微凝,腦海中卻似乎有一些殘缺不全的陌生畫麵開始湧現,讓她又沉沉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