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九兒會醒來的希望。
蘇景行輕抬眼眸,“多謝先生。”
老者也不好再說什麼。
點點頭道,“倒也不必謝,不過醫者本分罷了。老朽就在隔壁研藥,蘇居士這邊有什麼新情況,可隨時來叫老夫。”
下屬送來熬好的藥,蘇景行不厭其煩的一勺一勺的給九兒吹涼了喂。
藥雖然苦,但因為是液體。
九兒本能還有些吞咽意識。
饒是如此,還是有大半從嘴角流了下來。
蘇景行就一邊給她擦嘴角一邊耐心的喂。
通常要喂兩碗才算是喝入了正常所需的一碗藥量。喂完藥,蘇景行的衣袖往往也會沾染不少藥漬。
蘇景行給九兒清理幹淨小臉後,就這樣靜靜的坐在床邊看著她。
他其實很羨慕段容。
羨慕段容在九兒心中能有一席之地,純粹的一席之地……
亦羨慕同樣生長在見不得光的幽暗下,同樣手段狠厲毒辣,偏偏段容卻有著不受拘束,瘋子般癡狂熱烈的不羈性子。
蘇景行苦笑,身形莫名幾分孤淒薄涼。
外麵院子裏,船夫娘子因為喝了一段時間九兒開的藥,現在氣色近乎是肉眼可見的好了不少。
她憂心忡忡心疼的望了望後院九兒所住的方向一眼。
壓低聲音對船夫道,“阿九姑娘怎還沒醒啊……”
她雙手合十,默念菩薩保佑。
船夫何嚐不擔心那個讓人見之都心生歡喜的可愛小姑娘。
隻能攬了攬自家女人的肩,無聲安慰。
船夫娘子摁了摁眼角,“怎麼就遇到海底火山噴發了……”
船夫歎了口氣,“這誰能想到呢。聽古老大說,阿九姑娘本事驚人,便是古老大自己,也是擅察風雲自然變化的。但是他們都沒發現端倪,隻能說這次的確噴發得突然……唉,雖說故土難離,但我們也要考慮早些搬離這裏才是啊。”
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擔心,阿九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何況照顧她的那位貴公子還請了一位神醫。她一定會沒事的。”
船夫娘子頓了頓,“我說,還是我去照顧阿九姑娘吧。那位貴公子到底是男兒身,怕是不方便。”
船夫難得笑話自己女人,“平素你那麼會看事,今日到糊塗了。那公子和阿九姑娘明顯是一對佳偶,人家情深似海,你去插手,豈非討嫌。”
船夫娘子猶疑,不過被船夫直接拉走了。
又是幾日過去。
九兒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是夜。
海浪陣陣拍打著海岸線,明月從海平麵緩緩升起,大海早已恢複了短暫的安寧和平靜。
就像之前那一場災難是錯覺般。
漁村。
月光透過有些斑駁的窗紙,灑在九兒的臉上,一片柔和美麗。
她呼吸一直很淺很弱,就怕一眨眼就注意不到那種弱。
蘇景行垂眸笑了下,柔聲道,“明日,我便要帶你回滄禹了。回滄禹後,我會去大景向你的家人求親。”
沒有人回答。
今晚月色很好。
許久後,蘇景行小心的用柔軟的毯子裹了九兒,把她抱起,去到院子裏欣賞了一會兒月色。
但是又怕九兒冷到,不多久就抱起回屋。
然而,由於這些時日不眠不休的照顧九兒,蘇景行這樣的人,居然平地一個踉蹌。
九兒直接從他懷裏跌出。
蘇景行幾乎是本能的一個前撲。
電光火石間,身子一轉,將九兒抱入懷中,以自己的身體為墊,躺在地上。
蘇景行從沒經曆過這般狼狽不堪的樣子。
但他卻沒第一時間起來,而是輕輕閉上了眼睛,似要熟睡般安靜。
萬籟俱靜中,便是自己都沒覺得自己能活下來,能再醒來的九兒終是緩緩張開眼睛。
海浪聲,幽暗又略蒼白的微光。
讓她一時竟然分不清在何處。
腦子裏思緒回籠的刹那,她同時察覺到身下壓著一人。
心尖兒近乎一顫,沙啞著嗓子下意識出口,“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