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人遇事,理當心中有佛,手中有刀,對萬物抱有敬畏之心,對蒼生懷揣憐憫之情,談不及割肉喂鷹那般宏大,卻也該得饒人處且饒人,留一線因果覆萬世結善緣。
黑袍一聲大喝,森然裏透著股決絕味道,霸道一言便否定了兩女的勸誡,漫天雷火隨著大風起,又不斷滾滾下墜,忽有慘叫聲不絕於耳,整個東夷成了人間地獄,隱有分崩離析之勢,所有人都未曾料到尾寧的兒子能有這般通天手段,僅憑借一人就能蕩平東夷引以為傲的十一把無上大快刀。
陸小音與單兒愣在原地,她們並沒有為眼前的景象所驚訝,而是納悶陳玉知為何突然變了性子?若在往昔危難關頭,就算對方犯下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他亦會考慮百姓生死存亡之際的旦夕禍福,但今日恰恰相反,黑袍竟起了殺心,想一招覆滅整個東海之畔。
雙兒此時仍在哽咽,扶著妹妹的嬌柔手臂頷首凝望男子,陸小音卻不死心,怒道:“陳玉知,你究竟在想什麼,難道想走呂亦先的老路?”
誰都不知曉這白了頭發的男子在想什麼,但今日他想救出雙兒的決心絕非空談,也絕對要帶著三個女子安全離開東夷城,隻是有些事情他無法解釋,也不想讓女子們了解通透,當下不禁在心底默默道歉,板著臉擺出一副決絕神情,言道:“若我走了呂亦先的舊路,你們便趁早離去吧……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
這一句後三女齊齊一怔,怎麼也沒想到陳玉知會在此時說出這般傷人的話語,言下之意分明是想與她們斷絕關係,那麼往日的海誓山盟又成了什麼,難道是侃侃而談的笑話?這傷心吧,就算女子再如何了解你,就算知曉其中另有隱晦,可該流淚時還得流,若沒有情牽宛如沒事人一般,那才叫一個耐人尋味。
單兒小聲碎了句:“這家夥又在搞什麼鬼?”
胭脂榜第一席回憶起了當年在定北城頭,胡人獸騎圍剿而來,危難之際他亦是如此神情,不但故意氣走了自己,更一人挑起了所有擔子,隻是今時不同往日,江湖又有多少風雨是他遮不住的,為何一定要這樣子負了旁人,傷了自己。
陸小音俏媚一彎,幾滴晶瑩淚珠隨著狂風被卷入天際,她鼓起勇氣,氣呼呼地怒喝:“你這負心漢,若再與當年一般行事,我定要拔出雙股一刀先劈了你,呂亦先又如何?你陳玉知往後要是如他一般被壓在塔底,我便帶著姐姐們去拆了西京!”
絕色女子半拔雙股,透出一股子令江湖刀客膽寒的刀意,朝對意中人莞爾一笑,隨後以雷肖陽當年慣用的手法左開右合,一刀斬下東夷陰陽師三十有六,縱橫之勢竟破開了天地風雷,於是乎對著黑袍柔情似水,嘴裏喃喃:“怎麼樣都好,要染殺戮我們一起染,要受天譴我們一起受,那一夜在雲端之上……人家心裏早就篤定了來日風雨,一傘共濟。”
這中原幾人在東夷城乃是實實在在的不速之客,此間兩脈之人當下心如死灰,就連先前老謀深算的禦田父子都悔青了腸子,誰能想到中原青榜第一席會有如此手段?竟要比當日那一位h號稱中原符籙第一人的道士還要強,隻怕今日之後……東夷真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