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辦事員是從眾多的平民百姓當人中千挑萬選出來的,因此他的愛憎與他的鄉裏鄉親們一個樣,他不僅堅定的維護著流血犧牲換來的獨立國家的立場,而且還適時的運用了查韋斯始終堅持的反美方針和策略,因為它代表著那些從殖民統治下被解放出來的拉美人民的普遍價值觀,因此在堅決反對美國霸權主義的同時,也同樣的極度痛恨那些跟著美國一起奴役壓榨拉美人民的西方國家。這位有著很高的獨立運動的思想覺悟的辦事員,憑著在西方國家外交第一線上工作多年的經驗,早已經把朱利安假借自己國家偏安一時的企圖徹底看穿了。
這位辦事員的父親是一位從事民族解放運動的遊擊隊員,他因此也極度的崇拜格.瓦拉以及他的戰友們,因此自然而然的也就有著偏激的思想觀念,在他看來被奴役與被欺騙是同樣卑鄙下流的手段,都是對已經自由了的拉美人民的侮辱和冒犯,他作為代表著國家主權的領事館的辦事員對此絕不容忍,於是,當朱利安開口想打退堂鼓的時候,他積壓在心底的怒氣便被釋放了出來,好像煮沸了的一鍋開水堪堪就要撲出來一樣,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鈴鈴鈴的老式電話鈴聲忽然傳了過來,辦事員和朱利安聞聲同時一楞,隨即,這二個人的目光便同時移了過去,齊刷刷的落在了那部白色的電話機上。
這是那種從上個世紀八十年代起就已逐漸退出市場的機械式的鈴聲,連同那部老態龍鍾的電話機一並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乍聽起來,那鈴聲顯得單調而且迥長,就像人煙稀少的南美荒原始終保持著最原始的風貌,雖然它聽來顯得粗糙荒蠻實則透著淳樸自然,毫不掩飾的流露出這個國家和人民那種敢愛敢恨的真實感,哪怕他們活在世界霸主的陰影下,卻敢在美國的後院裏鬧翻天,因此,這樣的一種聲音在此刻響起,不覺間陡添了二人心中的不安定感,這種情緒就像一種無色是氣味正在隱隱的彌散悄悄的傳染。
就見那位辦事員在驚詫之下瞪大了雙眼,他緊張的盯著電話機遲疑起來,竟然毫不掩飾他對那部電話突然而起的鈴聲所感到的困惑,因為那是一部直通政府高層的專線,自從他調到駐巴黎的領事館以來,他似乎從來也沒聽它響起過。但它的的確確是在響著的呀!懵懂過後的辦事員猛然醒悟過來,於是他快速的伸出手去,笨拙的拎起了聽筒,然後用力的壓在了耳朵上,隨口報上了自己的姓名,而後便麵無表情的僵在了那裏,仿佛即刻就變成了一座速凍而成的蠟像。
與此同時,等在在公事房外麵的朱利安早已等得心煩,他一看見那部古董級的老式電話機就打心裏覺得厭惡,是啊!身在巴黎還在使用這麼原始的通訊設備的國家,真的到了那裏之後該怎麼忍受?朱利安開始後悔自己選錯了這個落腳的地方,他本指望在“蜘蛛”成事之前暫且尋個可靠的地方棲身一陣的,卻不想竟選了這麼一個不靠譜的國家。這會兒已在氣惱之下的朱利安似乎是忘記了,除了委內瑞拉之外還真的沒有哪個國家肯接受一個被中情局追殺的人呐!
但是,萬般無奈之下朱利安卻是個識時務的家夥,已經處在生死邊緣的“密探”像隻蟑螂一樣的令西方政府討厭,而今他又惹翻了中情局的“職員”,這種處境令他深感進退兩難,於是也隻得耐下心來等著,他想:權且當是虎落平陽龍遊淺水吧!他看了看那辦事員臉上一副凝重的呆樣,心知這通電話一時半會兒的放不下,於是便起身離開了窗口朝著領事館的門前走去,他想觀察一下大門外的情況,以便自己隨時可以離開,同時也借此暫且緩釋一下急迫的心情,畢竟自己已經人在矮簷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