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好啦!一切妥帖,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你就踏踏實實的觀觀海景吧!再過一會兒,日落的景色就歸你獨賞了。”
聽到班伯說到觀海景,史吏的心中略略一沉,似乎觸動了他的一樁心事。他不由得偷偷的看了班伯一眼,暗說道,這家夥還真是鬼啊!他連我心裏怎麼想的都能猜得出,這一點可是要嚴加提防啊!想到這裏,史吏也笑著試探道:
“這一路之上也太安靜了,尤其是在呼嘯山莊的時候,沒見敵人有絲毫動手的跡象,老班,是不是你的演技太差勁了呀!”
班伯嗬嗬的笑了幾聲,破例沒有還嘴,但史吏還是可以看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的確是觸動了他的心事。於是想,若是當時談總把“影子”角色交給自己的話,雖說不上一定能做得形神兼備,但自己在氣勢的營造方麵,一定會做得更出彩兒一些的,斷不至於白白耽誤了那麼長的時間,卻連一條魚也沒釣上來。想到這裏,史吏的眼中不由得再一次的顯露出遺憾來。
雖說史吏想的一點不差,但與班伯的感受相比,卻還是有些距離的。班伯想,史吏的話果然是說到點子上了,這麼久都不見有任何危險的跡象,這可是件最令人感覺恐怖的事啦!可是,這危險它…究竟會來自哪裏呢?
就在史班二人鬥鬥停停,各懷心腹之事的時候,一陣說笑聲從不遠處的停機坪上傳來。史吏班伯不約而同的扭頭回望,就見幾個身著便裝的年輕男女正肩扛手提著大大小小的箱子,從第二架直升機上下來,為首的正是B市衛視的美女主播袁靜,由她主持的專欄節目《要人要聞》成了唯一能夠跟隨軍委首長登上兩棲登陸艦采訪的媒體。
史吏遠遠看見袁靜朝自己走來,不由得心中一驚,立時記起了剛剛在“呼嘯山莊”外海灘上經曆的那次邂逅來,他想,這個時候遇見她,怕是尷尬多於驚詫吧!於是,他意欲轉身回避,可轉念一想,有“影子”跟在身邊,此舉明顯唐突,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不如就裝聾作啞了罷。一想到這裏,他當即現出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回轉身去,依舊伏在船舷上眺望起大海的景色來。
這時,袁靜兩手空空的走到了身後,還沒等來到近前,就聽她誇張的寒暄道:
“班主任,真是有大將風度啊!支撐這麼大的場麵,還有閑情逸致觀賞落日的景色,真是讓人佩服呀!”
袁靜的稱呼讓人聽著別扭,好像她是來參加學校的家長會似的。班伯此番行動的頭銜是授勳儀式的安防主任,其實那隻是個臨時的稱謂,內部的同事沒人會拿這個職務稱呼他,所以,袁靜一開口便暴露了她的外行身份。班伯困難的咧了咧嘴,但沒笑出聲來,這讓他的表情看上去好像牙疼一樣。
已經走到近前的袁靜瞟了伏在船舷上動也不動的史吏一眼,似乎並沒認出史吏來,就見她接著跟班伯熱絡道:
“能不能安排我們早一點進到會議艙?跟軍委首長做采訪,老實說,還真有點兒緊張呢!先讓我們進去,熟悉熟悉環境,等這邊的授勳儀式一結束,我們那邊就馬上開始。怎樣?”
班伯又咧了咧嘴,這一次他還是沒能笑出聲來,他沒有當即回絕袁靜的理由是,他不想讓這幾個著便裝的年輕人在甲板上隨意的閑逛,因為,授勳的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要知道,那可是極嚴肅極莊重的時刻啊!任何破壞了這種意境的潛在因素都必須提前消除掉。班伯想,是啊!她的這個提議倒也不錯,暫且把她們約束在一個封閉的空間內,總比讓她們到處瞎轉強吧!
想到這裏,班伯無聲的點了點頭,回身朝著一旁的“高蹺”韓翔和“壁壘”常盛使了個眼色,就見韓翔衝著袁靜一點頭,說道:
“請隨我來吧!這邊請。”
說著話,韓翔一側身,示意袁靜和他的節目組成員跟隨自己一道走。袁靜見班伯的神態有點異樣,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心下裏也變得不爽,於是,不再客套,便扭腰擺臀的跟著韓翔去了。待一行四人過去,始終站在一旁的常盛也轉動身形跟隨而去。這二人一頭一尾的跟著節目組朝艦島走去,就像是押著一隊俘虜似的。這時,史吏才回過頭來朝著袁靜的背影投去他耐人尋味的一瞥。
班伯注意到了史吏這不同尋常的眼神,似乎與自己剛才的某種感覺莫名的契合了,於是,他試探的問道:“你們…認識?”
史吏從遐想當中驚醒,他含含糊糊的支吾道:
“啊?不,不認識。”
班伯假意吃驚的問道:
“衛視的美女主持人,袁靜啊!你,會不認識?”
史吏並不顯得驚慌,就見他坦然的說道:
“當然知道啦!臉熟而已,但,的確不認識。”
班伯又似牙疼一樣的咧了咧嘴,沒再說什麼。這時,就見三個小隊的“蛙人”已經荷槍實彈的出現在了登陸艦後部的飛行甲板上,“鎮海侯”封江平的高大身影走在隊列的最前頭,緊跟在他身後的分別是“虎鯊”蕭颯“死結”韓鬆以及“補天”高遠,他們各自帶領著自己的小隊來到了授勳的場地。
班伯知道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於是,他在史吏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二話沒說便轉身朝著“蛙人”的集結地走去。史吏頭也不回的望著海上的落日,耳邊傳來班伯和封疆平高分貝的對話聲。
071兩棲船塢登陸艦緩緩啟動,朝著不遠處的軍港開去。史吏抬起頭來朝著深藍色的天空望去,但見雲薄遮碧霞豔貫宇,正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景色。但史吏看到的卻不隻是這些,他注意到在薄薄的雲層上麵,有幾個白色的小亮點正從頭頂上空飛過,無疑,那是KJ-2000帶領下的警戒編隊,陸航的龐大機群正全方位的監視著附近的空域和海域,於此同時,還有更多海航的機群在更大範圍的空中進行戒備。此時此刻,071這條船,已經成為了全球關注的焦點,它的安危挑戰著中國特情戰士的忍耐極限,同樣的也折磨著史吏的敏感神經。
史吏想,大範圍的空中預警的確可以有效的防禦來自遠程的打擊,可是,存在於身邊的威脅呢?又靠什麼來防範呢?靠這些“蛙人”戰士嗎?哦,沒聽說過那句話嗎?“蛙人”上了船,戰力折一半,相比之下,他們怕是更適合水下的遊擊作戰吧!
史吏想著收回了視線,他心情複雜的反身靠在船舷上,放眼朝著艦船另一側的海麵上望去,他發現那一片的海天要顯得更加昏暗。史吏想,大約是朝向的關係吧!夕陽的餘暉已經眷顧不到那一邊啦!看來,自己應該到船的那一側去了,這一邊應該是留給軍委首長的內衛以及班伯的特勤小組的。
拿定了主意,史吏雙手插進褲兜裏,慢慢的朝著對麵的船舷踱去,裝作閑散的樣子借以掩飾自己的焦慮情緒。他注意到,一條猩紅色的地毯正從艦島的艙口處鋪設過來,那將是軍委首長行進至“蛙人”隊列前的路線。與此同時,封疆平和他的“蛙人”部隊也已整裝完畢,列隊等候。史吏注意到封疆平手下的三員虎將中,“虎鯊”蕭颯和“死結”韓鬆都站在了各自小隊的隊首位置,而“補天”高遠則奇怪的站在了他所屬小隊的隊尾。史吏暗忖,哦,這樣的隊列到底是出於怎樣的一種考慮呢?
史吏心存狐疑的繼續往前走著,漸漸的,已然繞到了“蛙人”隊列的後麵,他的視線被兩架Z9型武裝直升機遮擋住了,史吏的心頭一震,不由得暗自讚歎起“鎮海侯”封疆平的韜略來。因為,從這個角度看去,封疆平的意圖就很明顯了。原來,“補天”高遠所在的位置剛好處在兩架Z9武裝直升機的中間,他隨時都可以帶領自己的小隊登上其中的任何一架,而高遠的直升機駕駛技術在三個小隊長中是首屈一指的,把他作為快速反應的後備隊可謂是物盡其用了。
此刻,艦島的出艙口處出現了一高一矮兩個人,史吏認出那是“影子”班伯手下的“高蹺”韓翔和“壁壘”常盛,很明顯,他們已經把袁靜的采訪小組“安置”在了會議艙內,現在,他們守在了自己各自的位置上,接下來,他們將是軍委首長貼身內衛之外的第二層警衛。史吏暗想,嗯!“影子”班伯,他把這一高一矮兩個特勤人員搭配在一起使用,嗯!也算是煞費苦心啦!
史吏悄悄的躲在了遠離授勳現場的角落了,眼看著會場上麵越來越濃的莊嚴氣氛,他偷偷在想,如果交給自己來全盤掌控這次授勳儀式的話,還至於如此興師動眾的大費周折嗎?或許,那隻是極其簡單的一個過程吧!史吏突然想起了班伯剛才陰陽怪氣的話來,“你就踏踏實實的觀觀海景吧!再過一會兒,日落的景色就歸你獨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