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城市·第二組玩家
“你……”
【白鷹獵人】有點兒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公爵的麵容,他看著公爵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眸,明顯看到公爵的眼神,一瞬間,從混沌轉變為了犀利,最初,她的視線還是無法聚焦的迷茫,但是現在,隨著他哼唱著她的母親曾經給她唱過的歌謠,她的眼神,逐漸恢複了往日的清明,就像是一團大霧逐漸散去,在大霧後麵,重新出現了一池清澈的湖水,湖水沒有任何波瀾,清澈見底,但底部,卻是讓人一望生畏的冷色。
【白鷹獵人】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倒是公爵,她抬起了沾染著血跡的手,抓住了【白鷹獵人】的手腕,帶著力氣,打掉了對方捏著自己下巴的手。
就像是,打掉了一直以來對方給她設下的禁錮。
她究竟帶著這副枷鎖多久了?
連她自己也記不清了。
這枷鎖,從她踏入他的莊園的第一日開始,就一直沉重地掛在自己身上,經年累月,在身上已經摩出了累累傷痕,新的傷口疊加在舊的傷口上,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記憶深處的痛楚,她有意不去回想那些汙穢肮髒不堪的過去,用PTSD的回避,來減輕那樣的過去給自己帶來的痛苦,但是一次次逃避終究不是解決的辦法,她的恐懼,就像陰影一樣,總是如影隨形,總是緊緊依附在她的內心一角,窺視著她,觀察著她,想要趁著她不防備的時候,溜出來作祟。
她已經受夠了,她的忍耐,早已經到了盡頭。
不僅僅是對於這樣一味隻會逃避的自己,更是對於眼前這個將一切痛苦、悲傷施加在自己與自己母親身上的男人。
“我遭罪,沒什麼,但我的母親,她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要這樣虐待她?!”
公爵盯著【白鷹獵人】,她透過了白鷹動物頭罩的眼睛孔,直接對視著【白鷹獵人】。
【白鷹獵人】看著此刻公爵灼灼的目光,一時之間竟然愣怔了一下。
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公爵。
無論是十幾歲時被他折磨著的小奧菲利亞,還是後續加入【血眼】組織後的奧菲利亞,甚至是進入【溟河係統】的公爵,她的每一個階段,其實他都看在眼裏,他都在暗處或是明處注視著他,但是每一次他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她的眼神總是十分恐懼的,就像是一隻受到驚嚇、倉皇無處可逃的小貓,狼狽中帶著瑟瑟發抖的無奈。
但是這一次。
她的眼神有了明顯的不同。
這是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眼神。
他從來沒有在她身上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那樣的眼神,帶著怒意的溫度,似乎要將他灼燒殆盡。
他的內心有點兒退卻的意思,似乎在逃避什麼,擔心自己被這樣的眼神洞穿了所有的心思,擔心自己偽裝在強大表麵下的肮髒的心思被完全的看穿。
就在【白鷹獵人】沉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公爵甩開了【白鷹獵人】的手,她的左腳,從蜷縮著的凳子上伸了下去,赤腳踩在冰冷的地麵,【白鷹獵人】往後退了一步,公爵便在他麵前站了起來。
抬起頭,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直視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嗎?”
“……”
“我以為,約瑟夫議員,一定會有什麼長篇大論呢,你不是一直都是一個善於鼓動唇舌的人嗎?就像你一直以來,迷惑選民為你投票那樣。”
“哼,是誰給你這樣的膽氣,這樣跟我說話。”
【白鷹獵人】穩住了心神,從方才的愣神中緩過了神,他看著眼前的公爵,眼眸恢複了往日的幾分犀利。
畢竟是長久站在頂峰上的人,自然不可能輕易被輕易動搖,總是當前內心有幾分震撼,但還是不會立刻表現出來。
他早已經習慣了帶著自己的偽裝麵具,早已習慣了將所有的事情都掩藏在風平浪靜的表象之下,任何時候,都不會有人看出他真正的心思,就算有那麼一瞬間的錯愕,也會及時收起自己的情緒,重新戴上冷漠的麵孔。
“不是誰給我的膽氣,而是我天生就是這樣的。”公爵盯著眼前的【白鷹獵人】,絲毫沒有退步的意思,“你曾經掌控著我,認為能夠控製我的一舉一動,過去的我太過懦弱,沒辦法反抗,就連母親都不能保全,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我不會再逃避,更不會再恐懼你帶給我的那些痛苦,約瑟夫,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可憐蟲,一個隻會對弱者發泄自己情緒的可憐蟲,你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虛偽的一麵,你處處小心翼翼,裝作一個正人君子的樣子,其實,你比誰都可憐。”
“可憐?”
【白鷹獵人】眯起了眼睛,公爵的這個用詞,讓他十分不滿。
從來,隻有他藐視別人的,隻有他俯視別人,沒有別人看不起他。
“沒錯,你是可憐的。”公爵重複著自己說過的話,加重了語氣,“你的一生,看似一直站在金字塔頂端,但是你從沒有一天過得舒心,你自己也知道,你的靈魂有多麼肮髒,你比誰都清楚,你已經無藥可救,沒有人能救贖你的罪過,你一生的罪狀,罄竹難書,在你嘶吼,隻能墜入無盡的地獄,飽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