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並州雁門關外,故事將從這裏展開......
“蠻夷,離我們遠點!”
“李..那個啥,滾出去!”
“小雜種,滾出我們村子!”
......村子裏各種小孩子用著各種粗鄙不堪的語言攻擊著他們麵前的這個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年輕人。
身穿獸衣包裹著長袍,打扮的不倫不類的一個年輕人,就在一片辱罵聲中抱著從很遠的鎮子裏換來的藥,一聲不吭的朝前走
他不敢還嘴,也不是因為打不過他們,年輕人很強壯,可能是祖上有塞北胡人的血統原因,他從小就能上山打獵,體格也比常人更加結實,雖然看上去並不強壯,但是氣力並不小
他不敢逗留是因為他懷裏的藥來之不易,是在山裏掙紮了一天才獵到的一匹狼,去到二十餘裏外的鎮子上給自己母親換來的藥,那是救命的藥!
他來到了這個村子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這個村子最破舊的房子,撣了撣身上的塵土,抹了抹臉上的汗水,露出一臉的微笑,走了進去
“娘,俺給您買藥回來了,我這就給您熬藥去”
“咳咳,鍪兒先別忙,過來”
“娘,您不在床上休息,下地作甚?快快床上去,你身子弱,經不起風寒!”
李鍪趕緊跑到母親身前,扶著老太太往臥室走去。
“鍪兒,又挨欺負了吧,這次,你沒有和村子裏麵起衝突吧”
老太太伸手摘下了李鍪右肩上的爛菜葉,順手幫他擦了擦髒兮兮的小臉,一臉的慈愛,眼神中也有濃濃的憐惜和愧疚。
“嘿嘿,娘,放心吧,俺不和他們計較”
“鍪兒,別怪娘也別怪你那死去的父親,他們隻是想落葉歸根,在漢人們的眼裏,咱們娘倆終歸是不被人信任的蠻夷,誰讓雙方仇恨那麼大呢!”
“娘,俺知道,可是,爹總是說,我是漢人,我姓李,飛將軍李廣的李,可是為什麼他們還是那麼欺負我們,就因為我們是從塞外來的麼?就因為您是胡女?我不懂”
“因為,這是雁門關!”
李母看著窗外,喃喃說到
“雁門關?我討厭這個地方我討厭這裏的人!”
李鍪還是熬了藥,服侍母親喝了藥睡下之後,他拿起了掛在牆上的弓箭,輕輕掩上房門,走了出去,趁著天色還沒有黑,走向了不遠處的太行山餘脈,期望能夠獵到隻山雞或者兔子解決家裏今天的溫飽。
他真的不喜歡這個村子,就像這個村子的人也真的不喜歡他們一家一樣。
哪怕他祖父,他父親,口口聲聲告訴村民他們是漢人,還是什麼飛將軍李廣的後人,哪怕急匆匆脫下身上的獸皮衣服換上麻布長袍,解開發揪,挽起頭發,無論做出什麼改變,他依舊能從村民眼裏看見濃濃的厭惡和不喜,當然,大人的不喜還會隱藏在自己的心中,而孩子們卻肆無忌憚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李鍪很小的時候就從代郡烏桓部落來到了大漢境內,他還記得他們全家是被一個漢朝的大將軍帶回來的。
當時的他們在一個叫烏桓的族群部落裏生活,每天就是牧馬放牛,無趣而且經常無法溫飽,直到有一天他們看到了一隻軍隊,人數並不算多,應該隻有幾千人吧,或許更少,打著“漢”“曹”“張”等等這樣的旗號。
那隻大軍就這麼對著部落前麵集結的的烏桓大軍直衝而來,在密密麻麻的烏桓大軍麵前,那幾千人就像大草原上的一隻羊群一樣,那麼渺小。
可是他們烏桓當時的王“塌頓”感覺很緊張,不斷的大呼小叫,不斷的指揮著自己身邊的士兵,仿佛前麵是魔鬼一樣的讓他恐懼!然後“羊群”衝上的“草原”,仿佛很長時間,又仿佛就那麼一瞬,那個漢朝的大將軍衝到了他們的王的麵前,隻揮了一刀,他們的王就躺在了生他養他的這片大草原上。
然後烏桓大軍開始了潰敗,開始了逃竄,哪怕對手僅僅有數千人,他們有不知幾萬士卒,仍然不敢反身衝殺,直至逃到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
戰爭的最後那個大將軍帶走了王的頭顱,可能是要當做他的戰利品吧,當然同樣帶走的還有數不盡的牛羊馬匹,還有密密麻麻的俘虜和族人,奴隸,哦,對了,其中還有李鍪一家。
輾轉數年,他們一家去了很多地方,幽州代郡,冀州邯鄲,並州的上黨,最終來到了這個叫雁門關的地方,這些年李鍪學會了漢話,學會了耕種,雖然沒有土地讓他耕種,還學會了和漢人打交道,隻不過漢人不想和他們打交道罷了。
在這些四處流浪的日子裏,李鍪也終於知道了,那個把他們從烏桓帶到大漢的將軍叫什麼,他叫“張遼,張文遠”,聽說現在張遼去了更南邊的地方,那裏難道也有漢人嘴裏的“異族”麼?他在那裏也一定很威風,很厲害吧,李鍪長這麼大,見過的最厲害的就是這個張遼將軍了。
“我以後,一定要成為比他更厲害的人!”李鍪咬了咬牙,握緊手中的彎弓,踏進了深山。
李鍪運氣還是不錯的,在茫茫大山中,還能在天黑之前獵到兩隻兔子。
拎著兔子背著弓,快步走回家去,遠遠的就望見門口有一個人,穿著單衣用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跪在門口左側。
“你是誰?”李鍪趕緊緊跑幾步衝到家門口,看著大門緊閉,屋裏還隱約傳出母親的咳嗽聲,心中也安穩下來。
“路過一旅人,想在此定居的旅人”寒風,單衣,一老者。
“你為啥不進去?俺娘心善,不會不給你開門的,還有你剛剛為啥跪在俺家門口?”
“嗬嗬,家中僅有生病的婦孺,主家又不在,進門於理不合,剛剛,跪坐於地等主家歸來罷了”
“跪坐?那種迂腐又沒用的文人才有的禮節,沒有我們坐著舒服”李鍪忍不住的嘟囔,雖然說是嘟囔不過聲音還是能夠讓對麵的人聽見“算了,我就是主人,快進來吧”
這種瘦弱不堪的文人酸儒,李鍪也不怕他有壞心。
“多謝主人家了”老人先是鞠了一個禮,才緩步進屋,進屋之後看見從臥室走出來的李母又彎腰致歉。
“先生快坐,先生風塵仆仆而來這是要去哪兒?”李母欠身回禮以後問到。
“任性而來,心之所在即是吾家”
“說白了不就是滿地兒要飯得哪兒睡哪兒嘛,文縐縐的惹人厭煩”李鍪聽不得他們這種文縐縐的對話,拎著兔子就要去收拾!
“鍪兒不得胡說,先生是有學問的人,怎能讓你這不學無術的放浪子侮辱”李母氣的想抽他,若非這兩年家中長輩接連去世,她這個母親又有病在身,讓他小小年紀在外麵忙活生計,變得這般,李母也是既心疼又氣氛還覺得愧對他們李家先祖未能教導好孩子。
“老人家莫要動氣,小郎君也是血氣方剛之時,聽不得我這酸儒之言也在情理之中,他的孝心也是著實令我欽佩。”
“娘您別生氣,俺給先生道歉!
先生對不住,俺之前甚是沒禮,俺這就給您殺隻兔子賠罪”李鍪看見他娘生氣也趕緊服軟,不過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賠禮還是賭氣,反正說完拎著兔子就跑了
李鍪在屋外開灶做飯殺兔去皮,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些事情做起來也是極為順暢,不知已經做過多少次了。
大半個時辰之後李鍪方收拾妥當,將飯菜端到屋裏,剛進屋就聽見母親一邊咳嗽一邊和老人說“那就麻煩先生了,明天開始鍪兒也就交給您了”
“當不得老夫人這麼說,李鍪他是個好孩子,心地純善,正可謂孺子可教”
“娘,你們剛剛說的啥,什麼我就交給他了?”李鍪一臉懵懂,不知為啥他就出去了這麼一會兒,他就被“交出去了”
“先生有大才,又想在這村中落腳,明天開始你去幫先生蓋房子,晚上先生教你讀書習字,諾大的人兒了,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利索,氣煞為娘了”李母見到李鍪,再看到他這個隨隨意意的站像,氣就不打一處來。
“誰讓你們給我起的名字這麼難寫,你看村裏他們都叫狗子,大根啥的,又簡單又容易記”李鍪對自己的名字也的確是,一肚子的委屈,從小為了學會這個字沒少挨母親的打!
“鍪,是指戰場之上將領的頭盔,是帶領士兵走向勝利的標誌,這個字為名字,老夫人,您還是將門之後吧”老人看了李鍪一眼,向著李母說到
“先生慧眼,他的確是將門之後,不過祖上衰敗了,後來更是流亡塞北,我也本是一胡女隻不過家夫從小和我一起,教我漢話和禮法,可惜家夫走的早,留下這一孩兒我卻教導不好,愧對李家列祖列宗”李母說著眼淚就要掉下來,也不知是委屈還是想起了什麼。
“夫人節哀,小子你且記住,名字乃是父母對孩子最大的期望,你現在還未行字,你的名你要死死的記在心裏,因為這是你的父親母親對你最大的心願!”聲音不大,甚至還有一點虛弱,但是這一刻,李鍪不知道為何卻是不敢反駁麵前這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