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輝睜開雙眼,搖了搖有些沉重的腦袋,愕然地發現自己正五體投地式,跪拜在一個暗黃破舊的布墊上。
自己好像是陪客戶喝酒跑廁所吐著吐著就睡著了,怎麼無緣無故地跪這,這單合同可都快水到渠成了。
陳有輝拍了拍沉重迷糊的大腦,然後抬起頭打量四處。
隻見映入眼中的是前麵的一座土廟,不大,才一人高,分上下兩層。
下層空地擺放著生魚生肉等祭品,旁邊有個破舊鐵盆在燒著黃紙,火焰歡快地跳躍著,靠著讓人著實有些炙熱。
上層簡單多了,隻有一個香爐在燒著香,而香爐供著的是一個黑色石碑,碑上刻著金色的字樣:“熊風村社公府”,碑兩旁也分別刻著對聯。
“保此方風調雨順”
“佑斯地物阜民康”
在土廟上方是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榕樹,陽光透過樹葉的罅隙,斑斑點點地撒在陳有輝的身上。
微風徐來,樹葉相互擁擠著發出“颯颯”的嬉鬧聲,給人說不出來的涼爽愜意。
這熟悉讓人愜意的場景瞬間喚醒了陳有輝斷片的記憶。
這,這不是老家的社公廟嘛,自己怎麼跪這來了。
“輝輝,磕一下頭就好了,我們回去吧。”一個年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陳有輝站起身來,驀然發現一群人都站在身後,這些人他都認識,都是老家往上五代的族親。
隻是哪裏有點不一樣,似乎大家都年輕了很多,更詭異的是剛說話的老頭兩年前可是埋進土了的。
“二叔公?你老人家不是前兩年就去世了嗎?”陳有輝大腦有些短路,這要不是大太陽還以為見鬼了。
老人拍了拍手上的拐杖,不悅道:“你個小崽子,說什麼胡話呢,帶你們幾個陳家大學生後生仔來社公公這還下願,怎麼就你磕懵頭了呀。”
“大學?還願?”
難道。。。
他感受到牛仔褲兜裏的沉重感,緊張地伸手掏出一看。
不是自己純白外殼的全屏智能機,是一款經典的黑藍色諾基亞。
這不是自己讀大學時人生的第一台手機嘛。
手指有些顫抖,按亮屏幕,屏幕清晰地顯示著。
2008年7月10日。
陳有輝咽了咽口水,好像自己猜想最離譜的情景竟然真地發生了。
就特麼你是‘夏洛’啊!
醒悟過來的陳有輝,發現今天好像就是大學放暑假回老家的第二天。
他把拳頭捏得青筋暴起,內心激昂:“08年暑假,自己無數次想回到的時間,老天爺真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讓自家再重蹈覆轍。”
陳有輝匆忙地離開,騎上向堂哥借來的摩托一路風馳電掣。
接下來要發生了的一切,他比誰都清楚。
2008年前,陳有輝的父親一直做些小生意,小有積蓄,在村裏也算得上前幾號人物。
再加上兒子考上大學,更讓陳爸小有成就,想找到新的目標發大財。
於是在村長劉大巴子的建議下,陳爸承包了之前鎮上倒閉的舊紅磚廠。
不成想,改良修繕廠子和設備就把家中積蓄花完,還向周圍親朋好友借了幾十萬。
這還不算,村長劉大巴子又慫恿陳爸到農村信用社貸款一百萬。
費了好大功夫,紅磚廠終於弄好,可以開工產磚回本的時候。
熊風村村民被人煽動,攔截運輸紅磚的車子,原因是會壓壞村裏的青石路。
同時又有所謂的廠裏人造謠賣的紅磚全是殘次品,前麵一些買主不答應了,都來退款要錢,更甚者還帶人來鬧事。
而村長劉大巴子卻四處幫陳爸說好話,有人上門要債也是好意地做中間人和事佬。
但誰也不曾想,這一切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劉大巴子的陰謀。
在劉大巴子的多次搗亂下,紅磚廠一直不能賣出紅磚回流資金,最後耗到還款期限被農村信用社告上法院,根據村委會和農村信用社提供的信息,判定為有能力而拒絕償還。
紅磚廠被強行拍賣,價格低得可憐,被鎮上的大款承包,中間一折騰,陳有輝一家欠下了一百多萬巨款。
不僅如此,陳爸還被判了一年半的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