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年不利(1 / 2)

星期五一大早,江立安就來到了暫時屬於他的地盤,‘鴻寶路天橋’,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隻見他鋪開一張陳年老布,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明顯被描過多次的筆畫能看出它的不凡,這是他的吃飯家夥之一。當然還有他花重金定做的仿真麵具,整張麵具一直延伸至脖頸處,像在硫酸池裏泡過般惡心,最重要的是這個不鏽鋼碗。

腦袋大的不鏽鋼碗像是被踩過幾腳的樣子,容量雖然有限,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收入,每當碗裏的零錢超過一定數額,就會被他藏起來一部分,路過的行人自然看不到它裝滿的時候。

沒錯,他是個乞丐。

按說以他的年紀幹什麼都不至於當乞丐,隻是人各有誌,對他而言,起碼收入還是不錯的。

高中沒畢業就出了社會,擺在眼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麼工廠,要麼工地,至於跑業務、當保安之類的也都差不多,關鍵問題是收入。

機緣巧合之下他加入了這個乞丐團夥,從一開始覺得丟人到無所謂他隻用了半個月,臉皮不可謂不厚。

要說這份工作也講究天分,不是光會打扮就能博取同情,勤快是第一位的,刮風下雨三災六病都得正常上班,真有個頭疼腦熱的,還能進一步提升演技,虛弱、疲憊、沙啞都能成為他的加分項。

上一任前輩是老瞎子,並不是真瞎,他的絕活是翻白眼,一翻能翻一天,算是個奇人。

江立安抽到這個位置的時候老瞎子明顯不舍,又不敢破壞規矩,隻好不情不願的給他騰地方,天橋他能用三天,三天後重新抽簽,好地段自然能帶來高收益。

也有一些天生殘缺的猛人是他羨慕的對象,走哪兒癱哪兒,隻要有人就餓不死,其中也不排除有些意外或者人為的可憐鬼。

江立安把碗往地上一扔,裏麵撒上一把硬幣和幾張紙幣,這叫壓碗錢。紙幣的麵額最大不能超過五元,一旦有人放超過五元的紙幣必須馬上找機會收起來,這是經驗。

時間很快來到了早高峰,就在江立安還在後悔早上沒有多吃點的時候人群已經擁上了天橋。

鴻寶路屬於市中心區的黃金地段,不過江立安也知道,早高峰的生意並不好做,他們這一行的牛市除了節假日之外,大多都是在中午或者傍晚,也就沒有那麼上心,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穿戴,沒發現什麼明顯破綻之後微靠著欄杆打起了盹。

如他所想,一大早都趕著上班,誰有空搭理他這種人,有些老遠就捏著鼻子嫌棄般快速從他麵前走過,這讓他有些不爽,他隻是看起來髒,真弄的臭烘烘的惹人嫌棄反而影響收入。

他沒有像傳說中的大神一樣留很長的頭發,幾年甚至十幾年都不洗,他的頭套是全倒膜,也看不到他的頭發。

時值九月份,天氣不冷不熱,又瞄了眼來往的上班族,確定了暫時不會有生意,幹脆一閉眼睡上了,昨天夜裏熬夜看的那幾部電影正在讓他付出代價。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停在麵前,睜眼先看見一雙白色運動鞋,旁邊還有一雙粉色的女童鞋。

江立安抬頭,隻見一個麵色和藹的中年大叔牽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在他的攤子前駐足,正看著他鋪在地上的破布。

“來生意了!”轉瞬間他就進入了工作狀態,低頭作揖,嘴裏一個勁兒的念叨,“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在江立安殷切的眼神注視中,女孩兒終於脫下了身後的小背包,拉開拉鏈抓出一把錢來就要往碗裏麵放,他拿眼一掃,這一把紅的綠的將近兩百元,正想著一會兒趁著沒人的時候藏起來。

“小彤......”

中年人想喝止,又仿佛想到了什麼,任由女孩兒把錢放在了破碗裏,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江立安這是碰到了有錢人,窮人再有善心能力也有限,現在塵埃落定,進了他碗裏的錢斷然沒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這天橋真是一塊寶地,一開張就是大客戶,心裏美滋滋的他暗道自己運氣不錯。

眼瞅著中年人牽著女孩兒一路走遠,電光火石間,那一把鈔票已經被他放進了最貼身的口袋裏,開了張心情都不一樣,他振作了精神,安心等待下一個客戶的到來。

職業乞丐跟過去不同,過去沒那麼多講究,給什麼就拿什麼,現如今都是要現金,得做到手快眼快嘴快,不能坐以待斃,有時還需要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