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歲的皇太子胤礽身著杏黃朝服,頭戴熏貂冬冠,長身玉立,嘴角含著絲微笑,領著弟弟們駐足等胤禩上來請安,胤禩遠遠瞧見他們,趕快把手中捧著的發帖遞給身後的哈哈珠子,自己趕前幾步,湊到太子跟前,打個恭禮,嘴裏緊跟著:“給太子請安,給三哥、四哥、七哥請安!”

胤礽點個頭算是回禮,等身後的兄弟們跟胤禩彼此見了禮,才慢悠悠地說:“老八,原來跑這來了,害得我們好找,鑲黃旗的羅刹廟洋人遞了請安折子,還進了些了稀奇玩意,你若再不出現,本宮可全昧下了。”

胤禩笑笑,心知這位太子爺素來有些瞧不起自己出身不高,兼之貪婪好財貨,說這話哪裏是跟自己商量?左右自己也不在乎那些西洋物件,何不賣個好?換個平安,免得白白被人惦記,這宮裏可就更難得住了。胤禩堆上滿臉笑意,恭恭敬敬地回話:“這是哪裏話,哥哥若是喜歡,做弟弟的傾囊孝敬也是應該的,談什麼昧不昧的?”

胤礽合了心意,心裏暗讚一下胤禩會看顏色,臉上的笑意更深,身後的皇三子胤祉早覷見胤禩身邊哈哈珠子捧著的法帖,心知是康熙所賜,心內有些小小吃味,胤祉一向以文才風流自許,康熙卻把這好的賞了胤禩,加之很看不慣胤禩對太子的巴結樣子,有心難為下他,乘機開了口:“老八啊,做弟弟的傾囊孝敬哥哥很是應該,你也不隻咱們太子爺一位哥哥吧?你把那西洋的孝敬了太子爺,再打算拿什麼孝敬三哥哥、四哥哥、七哥哥啊?”

胤禩早見到胤祉的眼珠子已經焊在自己的法帖上了,這位三哥素習是可惡的,自命才高八鬥,好些虛名,慣是拿糖作醋喜歡端著架子為難人的。不過是氣不過自個兒拉不下臉討好太子,就拿自己作筏子。

胤禩明白康熙賞賜的東西自是不能私相授受,但若拿這個理由駁回去,難免傷了自家三哥的麵子,捎帶傷了旁邊的胤禛、胤佑,旁人倒還罷了,胤禛那出了名的小心眼愛計較,將來想要全了殘生可就難了。更何況皇帝有賞自己藏著,拿西洋物件孝敬太子,倘若那位爺計較起來也是麻煩,後麵更是事多。

胤禩絞盡腦汁想著合適的話,臉上雖是絲毫沒帶出來,一貫溫厚的胤佑也瞧出了幾分,隻覺胤祉愛計較,心中憐惜這個弟弟出身低賤,性子雖好卻處處被人打壓,頭頂層層的主子踩著他,稍有點好的就被人惦記。

胤佑還沒來得及開口,太子爺胤礽卻先開了口:“老三你是羞不羞啊,做哥哥的不記掛著怎麼幫襯自家兄弟,光去算計兄弟東西了,你那裏缺些什麼,本宮賞了你吧。”胤礽早不爽胤祉成日裏在書房跟自己較著勁兒苦學,活像要把自己給比下去,此時見他盯上了胤禩的法帖,早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胤礽是幼年開始就被康熙作為儲君培養的人精子,胤祉話裏話外的彎彎繞怎麼瞞得了胤礽?皇阿瑪平日裏對自己賞賜豐厚,在諸兄弟之上,胤禩拿個法帖而已,何必受了老三的挑撥,兄弟間有嫌隙不說,還顯得自己不能容人,更何況胤禩那麼知情識趣,自己怎麼也得給點臉麵他。

胤祉沒料到太子爺不往坑裏跳,更拿出主子的氣勢壓自己,一時間也無法,隻得訕訕地回上一句:“哪裏敢討太子爺的賞,不過是跟八弟玩笑罷了。”心裏更是恨上了老八,打樁也是動土,反正也得罪了,想想又添上一句:“小八可真伶俐,怨不得皇阿瑪看重你,今日又得了太子爺的青目,哥哥羨慕啊。”說完向著太子深深施禮:“太子爺,弟弟原錯了,不該惦記小孩子家東西,弟弟認罰。”胤礽看見胤祉服了軟,做兄弟的在自己麵前俯首稱了臣,心內得意,懶得計較他話裏話外離間之意,笑著點點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