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看,沈擒龍事先猜測的情況果然出現了。
有人觀察錯誤,不能準確地辨認出鬼子的炮樓和其他陣地之間的聯係,有人繪圖水平低,費盡心力從鬼子那兒弄到的白紙,畫得黑乎乎的一團。
有人跟別人配合不好,人家說得清清楚楚,他卻畫得根本不是。
負責警戒的人老是伸著腦袋到畫圖的那兒去看熱鬧。
沈擒龍歎了一口氣,這些可都是從所有部隊挑選出來的優秀偵察員啊,已經學習了這麼長時間,已經反複強調過多次,還是不能按照要求做,而且還管不住自己。
但是,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糾正的,而且,沈擒龍也沒有這個權力處置他們,他畢竟隻是一個臨時借調來的“教員”。
沈擒龍決定讓大家全部輪換一遍,等到自己到了別人的崗位上,也許會明白別人當時的親身感觸。
鬼子還真配合,別說沒有人發覺,就是連巡邏隊都沒有一個。
沈擒龍他們整個教導隊的分擔三個工作的人員全部輪換了一遍,大家都完成了需要做的工作,這中間一直是象課堂上一樣平靜。
等到所有人都畫完了,沈擒龍對他們說:“好了,現在大家都把所有的工作都做過了一遍,也看到了別人的工作了。大家覺得,自己的偵察工作完成得好不好,做到了出發之前我提的要求了嗎?”
這一問,就看出人的能力的高低不同了。
有人低下了頭,這是明白了自己和別人的不足,有人滿不在乎,有人還在那兒東張西望,不知道人家在說什麼。
沈擒龍拿出自己畫的圖,又把戰士們畫的圖和自己的擺在一起做對比。
他說:“我們已經說過,任何人通過練習都能畫出滿意的軍事草圖來。
繪圖要先決定草圖的邊界,然後描繪較大物體的草圖,如小丘、山脈或大型建築物的輪廓,畫完較大物體的輪廓後再開始畫較小的細節。
我們這種任務,需要畫的是給司令部進行全麵情況判斷用的地形草圖,是參照比例畫出目標區的平麵圖,這種類型的草圖要詳細描述道路係統、水體的流動、自然或人工障礙的位置。
繪畫這樣的全景草圖最好寫上注釋的示例。”
沈擒龍畫的圖和戰士們畫的圖放在一起,戰士們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畫的圖和教員畫的圖之間的差異。
沈擒龍畫的圖清晰整潔,線條清楚有力,象是印刷好的軍用地圖一樣。
而這些戰士們畫的圖什麼樣的都有,有的幹脆整個圖都是黑的,根本看不見上麵畫了什麼。
沈擒龍說:“大家想想,自己畫圖的時候有沒有按照我教給你們的順序和要求去畫。為什麼自己的圖畫得這麼亂,自己到底忘記了什麼。為什麼先畫什麼,後畫什麼,全都忘記了。
還有,擔任警戒的人,都是老兵了,怎麼會連警戒的時候應該注意什麼都忘了呢?今天鬼子知道咱們上課,沒有來搗亂。你們想想,鬼子那麼殘暴,他們平時會讓我們都是這麼舒舒服服地進行偵察行動嗎?”
這些人都是從各個部隊精心挑選出來的最可靠的幹部戰士,他們對八路軍是極其忠誠的。
現在他們想想自己竟然會在這樣重要的時刻在思想上開小差,全都紅了臉。
沈擒龍說:“今天是我們偵察的第一課。大家雖然表現都不好,但是畢竟都學到了東西。我們時間有限,以後大家會找到機會自己練習的。這種課程就不多占用時間了。下麵的課程,是深入敵人據點內部進行捕俘。然後還要開展對敵人重要人物的刺殺訓練。
這次我不再做任何示範,隻在旁邊進行觀察。大家分成幾個小組進行行動。記住,以後的行動和今天這次沒有鬼子打擾的觀察課程完全不同了,隻有活著的人才能夠回來聽到我講課。
大家自己要想想,自己以前學習過什麼。鬼子是最好的考官,不及格的人會收到鬼子開出的什麼樣的成績單,你們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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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在北平城裏,日軍作戰部隊的指揮官倉永聯隊長,正登門求見日出公館的特務頭子寺田。
倉永在寺田的客廳裏邊枯坐了很久,寺田才從後麵走出來,坐在倉永對麵。
說心裏話,倉永對寺田這個老特務頭子從心眼裏不喜歡。
但是,他長年駐守在北平,他的部隊跟八路軍之間的戰爭已經形成膠著狀態,他不掌握八路軍的情報就不行。
所以,他隻能來和寺田搞關係。
倉永心裏非常不安,可是他麵前的寺田把金絲邊眼鏡摘下來,慢條斯理地擦著,笑嘻嘻地看著倉永,似乎在看他的笑話。
倉永實在忍耐不住,隻好說:“寺田君,我隻好又來麻煩你了。最近八路軍調動頻繁,你知道嗎?”
寺田笑著說:“倉永君如此緊張,原來是為了這個。關於八路軍的意圖嘛,我當然是了如指掌了。”
倉永如釋重負地大叫起來:“啊,原來你已經知道了!”
寺田笑眯眯地說:“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