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了兩下,雪太厚,掃不動。
把掃帚放回原位,家裏的東西都有位置,不能亂放,這也是規矩。
當然掃帚要朝天放置是常識,防止枳芨變形或撅斷。
李之重又從西房裏取出一把大板鍬。
發現鍬把冰的厲害,趕緊回家戴了一副手套。
用鐵鍬從奶奶這屋簷下一直到放柴火的圐圙,費力的鏟出一條路。
等他抱著羊遛過(簡單啃食)的高粱秸稈走到門前時,李德財也出了門。
“好雪呀。”李德財感慨地說,甚至有些激動。
靠天吃飯的農民從來不吝對上天恩賜的讚美。
回到家裏,李之重把大灶火也點著了。
五燒鍋在高粱杆火焰的舔舐下,不一會兒就變紅了。
奶奶也在熱騰騰的炕頭前起來了。
“還是我們二拴,一大早幹了多少活兒,家裏熱乎乎的真好。”老太太誇獎道。
人老了就沒有火力了,怕冷很正常。
也是奶奶醒了遲遲不願起床的原因。
現在有李之重每天早早生火,起床變得容易了許多。
掃雪是個大事,尤其是屋頂的雪。
雪大能壓塌房子。
再有就是積雪一化一凍,可至房頂土層發酥進而漏水。
所以及時除雪很有必要。
李德財帶著剛才兒子用的大鐵鍬和大掃帚上房了。
李之重也跟了上來。
父親前麵鏟,他在後麵跟著掃。
雪要扔到屋後距離牆根一米以外。
等到屋頂雪掃完後,還要轉圈清理山牆和院牆邊上的雪,防止融雪糟牆根。
房頂上的人多了起來。
三寶他哥和他爹也上房了,兩家屋頂是挨著的,一般高。
農村講究挨著的房屋一戶較其他都高,有天塌下來你來頂和出頭椽子先爛的綜合意思。
父親一邊除雪一邊和李拉住聊著這場雪的意義。
“六叔,明年應該是個好年景,這雪下的挺應時。”李拉住說。
“奧,冬蓋大雪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好雪呀。”李德財回應著。
遠處有人住的房頂都陸續上人了。
孩子們的尖叫聲和大人的責罵聲在空曠的屋頂傳的很遠。
不一會兒,父子倆頭上就開始冒熱氣了。
雖說屋頂麵積不大,也就一百二三十平米,但是雪有點厚。
經過父子通力合作,用了二十多分就把屋頂清理出來了。
但雪還在下,那就不管了,等積累到一定厚度再上來。
整整一上午,父子倆把西房和豬羊圈頂的雪掃了下來。
院子裏的雪統統扔到了圐圙裏麵。
所有牆根也除了一遍。
李之重渾身上下都汗津津的,棉襖棉褲裏子都出透了。
這個時代沒有秋褲,大多孩子光屁股加棉褲。
加之棉褲肥大,冬日寒風從一個褲腿進一個出,這一圈下來,那酸爽,小弟弟都快找不到了。
不過沒感覺太累,這也是鍛煉和營養跟得上的功勞。
李小鳳和李小拴九點多起床,出門後興奮地大叫。
兩人拿著鏟炭的小鏟子和做飯的鐵鏟,蹲在圐圙了堆著什麼。
興致勃勃的堆了一上午,實在凍手的厲害,回來暖和一會兒就又跑了出去。
有時候跑的急,門都沒關好。
“回來烤烤手把門摘了算了。”母親追在後麵邊關門邊罵。
弟弟妹妹具體堆得是啥,反正李之重是沒看出來,兩人的歡快溢於言表。
李之重發現,重生沒有別人寫的那麼歡快。
最起碼他看到雪的反應不是興奮,而是看到了工作和責任。
今天由於除雪,十點多的飯挪到了除雪結束後的十二點。
中午飯是馬玉仁做的,是比較稀罕的麵片兒。
本地人叫嘎達子,做法很簡單。
葷油爆香花椒、大料和幹薑麵,加入土豆條翻炒,加鹽再加適量的水熬煮。
和麵成團兒,擀開厚三四毫米圓餅狀。
菜刀拉成寬約三四公分長條。
等土豆熟了以後,把麵條一頭搭在左臂腕間,左手輕扶。
右手指掐手揪成三四公分見方的片狀拋入鍋內。
水開即熟,撒入備好的蔥花。
在大雪紛飛的冬日,喝上一碗熱氣騰騰的疙瘩子,神仙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