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顧曉桐麵沉似水的進到客廳時,周睿正抱著閨女在地上滾做一團。“你們爺倆這又怎麼了?”顧曉桐看著正吭嘰吭嘰用力咬著自己老爹手指頭的閨女,心中的鬱鬱之氣不覺消散了許多。周睿小心翼翼的在周瑩瑩的嘴巴裏摸索了一會,從裏頭扣出來一團亂糟糟的白色糊糊。他手裏捏著的東西舉起來衝著媳婦晃了晃:“這丫頭剛剛把我的稿紙塞嘴裏了……”一腳踹在周睿臉上從爸爸的懷裏“成功逃生”的小女娃娃聽到媽媽的聲音,連滾帶爬的跑到兒童圍欄的邊兒上,小手搖晃著塑料欄杆口齒不清的“哇哇、哇哇”大叫著。周睿從軟墊上翻了個身站起來,扯了格手紙抹著手裏捏的爛紙團。
“你那鞋和包就扔在玄關那吧,一會我收拾。吃早飯了嗎?”周睿走到正費勁往下脫皮靴的顧曉桐身邊,蹲下身幫她挨個拽下來,又轉身去給她拿拖鞋。
“在單位吃了。別動,讓我抱一會兒。”顧曉桐在背後摟住他,半拉屁股坐在換鞋的軟墩上,把頭埋在周睿的後背上。
“案子挺麻煩?累成這樣。”周睿仰著脖子,用後腦勺在她的頭頂蹭了蹭。顧曉桐眯著眼睛嗯了一聲,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周睿背上馱著媳婦,手裏麵捧著著一隻鞋子,半蹲半起的跟扒著圍欄的閨女大眼瞪小眼。小丫頭眼見媽媽躲到爸爸背後不過來了,小嘴一癟就要開哭,周睿趕緊衝著她擠眉弄眼的,還把那個靴子翻過來倒過去比比劃劃的跟雜耍一樣。正在犯迷糊的顧曉桐忽然覺得周睿的身體突然一晃一晃的,抬起頭來一瞧,頓時被爺倆的模樣給逗樂了。她抿著嘴嗔怪的在周睿背上拍了一巴掌,拽著他的胳膊倆人一塊站了起來。
顧曉桐稍微洗漱了一下,嘴裏叼著根牙刷坐到了女兒身邊。周瑩瑩蹭蹭的爬過去,一把就把她隨手放到軟墊上的手機捧了起來。她在上麵按來按去,屏幕亮起在鎖屏的街麵上,小丫頭咿咿呀呀的把手機翻過來衝著顧曉桐的臉比劃了一下,“哢”的一聲,屏幕鎖開了。顧曉桐哭笑不得的揪了揪女兒的朝天辮,跑進洗手間裏漱口去了。
“。。。截止到記者發稿時,臨淵市集中自殺事件已經達到六起,具體情況警方尚未給出詳細報道。。。”手機中響起某個新聞軟件的播報聲,卻是周瑩瑩不知道怎地在瀏覽器裏按了出來。周睿皺著眉頭把手機拿過來看了看,卻是個以播報網紅、明星八卦知名的小網站。他把瀏覽器關掉,屏幕按滅掉,對拿著毛巾擦著臉走出來的顧曉桐說道:“這些小報現在什麼玩意都敢說,還集中性自殺事件,鬧呢?”
然而顧曉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讚同丈夫的意見,隻是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額頭。“還是讓他們爆出來了啊!”
周睿有些吃驚,他舉了舉手機示意道:“這裏麵說的是真的?群體性自殺事件?”
顧曉桐搖搖頭,說:“沒他們說的那麼離譜,隻是確實是最近一段事件有六個人連續遭遇各種事故,多少都有自殺的傾向。比較麻煩的是他們之間是有一定的聯係的,局裏現在追查的就是這個事。”
“啊!這樣啊,怪不得你最近忙的不可開交的。嘖嘖嘖,你說好好地日子不過,非要去自殺!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不想它了,周睿也沒再追問下去。兩口子一直在著上麵很有默契,顧曉桐的工作涉及機密比較多,周睿向來不主動打聽什麼。顧曉桐把閨女抱起來香了一口,看著周睿反身到玄關把扔著的兩隻靴子並在一塊拎在手裏,又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來一把雞毛撣子。
“老周你幹嘛去?”顧曉桐奇怪道。
周睿比劃了一下手裏的雞毛撣子,“你這靴子明天還要穿,我到外麵掃下浮塵,你倆到樓上去吧,茶幾上放的有水果。”
“我刷了牙了,就不吃了。你一會要是不吃的話想著把它擱冰箱裏去啊。”顧曉桐打了個哈欠,抱著周瑩瑩進到裏麵去了。
周睿“哎,哎”的答應著,開門拎著靴子和雞毛撣子就出去了,臨出門的時候用雞毛撣子在牆角出往外揮了揮,發出咻的一聲。
周家住的是一套花園式的小洋樓,雖然不在市中心,但在臨淵市也算得上寸土寸金了。據周睿自個在結婚那會兒說的,這是周家祖上做過官的大人一代代修葺著傳下來的。兩口子結婚的時候,周睿又很是花了一筆錢整修了一下,現在這所外麵看著很有些曆史感的房子的裏麵都已經全部換成了現代化的裝修方式了。
過玄關出正門,周睿湊到院子中間的大白果樹下,把其中一隻靴子放到地上,拎著雞毛撣子啪啪的在靴子上麵掃。
顧曉桐從二樓窗戶裏朝下看了一眼,見周睿在樹底下剛好換了一隻靴子掃的塵土飛揚,便自抱著孩子回身到了床上。一邊拿了幾張識圖卡給周瑩瑩看,一邊小聲嘀咕著:“那現場不是居民小區麼,哪來這麼多土?”
樓上的顧曉桐小聲嘟囔著,院子裏周睿也在那自言自語:“一幫連話都不會說的破爛貨,也敢大清早的綴著人往家門裏跑了?”
他手中的雞毛撣子在靴子上刷刷掃了幾下,一陣隱約的鬼哭狼嚎中,幾個奇形怪狀的家夥夾在一陣輕煙裏消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