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下第一術士大會(1 / 3)

上篇水火即濟

話說唐初太宗年間,天下有兩大名士,司天監李淳風與太火令袁天罡,二人皆是通天曉地之人。晚年結伴遊於山林,樂的逍遙。這年端午清晨,二人在山間一青石上相背而坐,暢言古今。李淳風提議讓袁天罡畫圖解事,由自己來寫讖作詩相和,袁天罡興致濃濃,當下應諾。

二人五日推及三千年人世變遷,筆墨不歇,實則是袁天罡入定以神通力觀照古今,李淳風以卦術輔驗一二,天帝見此,聖意糾結,遂派陳博下界製止二人。陳博化身一老者,立二人前,“呔,誰叫汝胡亂測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汝不懼輕泄天機之後果乎?”李淳風言:“向來天機不由人知,若人知而從善止惡,泄天機何錯之有?”

陳博反問:“若有人聞天機而生是非之心,為禍生靈,過乎?”

李淳風言:“過在是非之人而不當罪天機客。”

陳博笑言:“那你可知天機其實不定,世道皆由人心決定,爾曹亂算一通,未必能驗後來之事。”

李淳風言:“吾出道三十年來,上預天時,下察地利,中推人事,未嚐有毫厘之失,若有不能驗者,即刻還家抱孺子耍也。”

陳博將腿一叉,“那汝且算吾是前進還是後退?”

李淳風瞪大了眼。陳博嗬嗬大笑,“吾言事在人為,人心所向,天意難違,說不說有何用,不如還鄉念彌陀。”

袁天罡推了李淳風一把,“罷鳥了也,罷鳥了也,終者自終,始者自始!”

二人草草收尾,下得山來,見一農婦抱一嬰孩兒大哭,李淳風詢問何以悲傷如此?農婦言:“長子昨日跑失,不知去向,心急如焚。”

李淳風掐指一算,“已落入陷阱,東方三裏,往尋可得。”

婦人半信半疑,李淳風說:“不會出錯,願以一世清名向汝保證。”

婦人悲喜加交,速往東奔去。

袁天罡也掐指算了算,“吆,李兄,這次你可能走神了,這孩子現在東方三裏不假,不過即將被獵戶所救,三日後將從南返家,平安無事,汝一世清名今日難保矣!”

“唉,吾受此名累及半生,今日卸去,正好輕裝歸岐山,悠然采菊,圖個自在,豈不快哉!”

袁天罡哈哈大笑,“吾今也要去雲遊至五台山去覓個清涼!”

二人走過一條河,河口有群老婦種菜,衣衫襤褸,十指幹裂,麵色如土,銀發稀疏。李淳風歎道:“自古興亡,百姓皆苦。今之盛世堪比漢初文景之治,數百年難遇一回,黎民尚勞碌憂愁,更何況亂世之民,苦何甚也!”

袁天罡曰:“自今百年之餘,世無禍亂,民德歸厚,風雨應時,蒼生幸甚,為前世所難及,周公再生亦不過如此。”

李淳風問:“過此而後,華夏尚有大盛之世否?”

袁天罡言:“自古治亂相因,循環往複,焉能無盛世,過此,趙家會胡後,三楊逢朱時,均為一盛,然不過幾十年好光景,夷狄之亂,徹骨之痛也。不過胡人治中原亦可安天下,自此千年之後,天前熙光,維止兩首,百餘年不衰也。”

李淳風又問:“人世不過百年,一家三代難以同榮,生民之憾也,可將來有維係數百年不衰之萬古盛世否?”

袁天罡沉思一番,“據今約一千四百年後,有一極盛之世,為幾千年不遇,堪稱萬古一現。”

“哦,盛世何種景象?”

袁天罡曰:“千裏眼加順風耳,萬裏傳音非神通。銅車鐵舟驅如飛,鋼龍銀鳥腹容眾,廣廈忽起千萬間,天下寒士難言歡。落花有意皆因緣,流水無情差禮錢。”

李淳風曰:“這怪異場景,大概是因造化遊戲吧,非吾能想象,自古盛世之開創,或因崇道或因尊儒,禮法昌明,此大盛世以何因緣為發端?”

袁天罡曰:“聖賢輩出,化濟終生,慎重追遠,民德歸厚,聖輝普照,四海歸心。王姓代代異,德與堯舜同。”

李淳風又問:“此盛世能維持多久?”

“九百年太久,八百年有餘。”袁天罡信誓萬分。

“哦,堪比三皇五帝時代,盼吾子孫留於該世,長久興旺也。汝與予幾十年想投一場,今日作別,不知還能否想見?”

“嗯,緣聚自有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若機緣重合,來生興許還得纏在一塊兒。”

“罷了,罷了,”李淳風忙擺手,“既生風,何生罡,來生若再聚,隻願會在那個萬古盛世開啟之際,以免亂世相逢,做個對頭。”

“哈哈哈,”袁天罡爽然大笑,“好,依你,就在那日出之地,何如?”

“好,屆時仍以推背為號,告辭!”

“保重!”

第一章天下第一術士大會

古靈凝神,一口氣撒六下,陰爻,陽爻,陰爻,陽爻,陰爻,陽爻,火水未濟,意味事不可窮也。故授之以為濟。事物發展固無窮盡,然而凡事皆可以有始。我們故事的開始是怎樣的呢?“

京城已是深夜,燈火俱已暗淡。青石路麵上偶爾過往的都是巡查的官兵。深宮內一位穿絲袍的年輕人坐在一幢建築模型前凝思。他一手捏著小刀,一手支著腮,眼睛盯著那個宮殿模型,喃喃自語:如果這個頂再小一些或再往右偏一寸就好了看了。這具建築模型細看分明就是皇宮皇宮再現。門戶、欄杆、過道、宮殿惟妙惟肖。讓人不得不驚歎匠心之巧,手法之精。殿外走廊的腳步聲打破了他的深思,一個老太監匆匆走來,拱手行禮,“皇上,老奴有要事要稟奏”。年輕人回過神緩緩扭過頭來:“魏公公,這麼晚了,有何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皇上,老奴為君效力,日夜匪敢懈怠,還請皇上愛惜龍體,為天下裏彌漫安身立命,恒遠擔當啊!”“嗯,魏公公真乃社稷棟梁,究竟有何事奏請?”魏公公將身湊近年輕人,兩眉一耷拉,“皇上,老奴聽聞以江西術士名姚示成者,向工部侍郎盧森昊上書,妄言京城西南隅挖鑿運河會傷及龍脈。此實屬妖言惑眾,老奴已獲書證。望皇上深究此事。”“嗯,那魏公公可有何想法?”“依老奴之見,此是東林奸黨惑亂朝政之餘波。且看盧森昊下一步舉措如何。另外,有確切消息稱五年一度的天下術士大會近日要在京城召開。各地看風水的、算卦的聚集一處,非議時局,烏煙瘴氣,蠱惑人心。老奴奏請將此類人一並鏟除,以絕後患。”“這恐怕不妥吧,如果他們願為朝政出力呢。再說本朝曆來言論開明,諫官仗義執言從未獲罪,僅憑集會論學便定不赫之過,本朝氣度何存。”“皇上寬宏,氣度非奴才等能測量,不過老奴實在擔心這些亂言亂語影響民風醇厚之本。不若將其類逐出京城,將此類集會明令禁止,東林之禍便用不複發,不知聖上……”年輕人似乎早已不耐煩了,手中拿著小刀在一根木條上劃了好幾道痕跡。“皇上……”“朕悉已知,魏公公處理此事吧,切記親民愛仁。”“皇上聖明,老奴衷心,蒼天可鑒”。話畢,急身退出,一不留神碰在門檻上弄個踉蹌,年輕的皇上則繼續沉思他的宮殿構造。

京城玄武門附近的韶鳳酒樓,這幾日顯得熱鬧非凡。平日這裏過往的大多數關外或要出關的商賈。現在卻住滿了來自五湖四海的散客。這些人既不像進京趕考的文人秀士,也不像沒文化的鄉間粗人,氣質都不同尋常。但也並非騷人墨客。他們打扮五花八門,歲數老少不等,談起話來南腔北調。很多人有個習慣,愛用大拇指再手上掐掐點點。這天早晨,大家在大廳吃過早飯後,酒樓夥計便把飯桌抬出去而添加了許多長凳,隻在堂前擺了幾張方桌。一幅赤墨相間的太極兩儀圖掛在堂後牆上,然後有人招呼院子裏和酒樓外等候的大家夥進來落座。不一會功夫賓客滿堂,大約兩百多人的樣子,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坐在堂下第一排正中的禿頭老者幹脆盤起了眼,閉目養神。

一聲脆嗓帶來了寧靜,“各位請稍安,大會主持到……”眾目向前往去,五個人進來上堂前款款而坐。正中間的一位笑著向堂下人群拱手施禮。先前叫喊的脆嗓又發話了,“下麵請大會主持李迎昇先生致辭。”

堂上正中間的主持輕聲咳了一下,“諸位易友高人,在下江西派門人李迎昇有禮啦,各位一路辛苦。我們的天下術士大會是在十年前由家師發起舉辦,每五年一屆。首屆於中原安陽舉行,主旨在於繼承弘揚祖宗文化遺產,造福黎民,豐富學識,廣結朋友。此舉獲得天下易士認可。第二屆於山東蓬萊仙島逍遙山莊召開,參會者眾多,受到山東巡撫張越大人的關照,很成功。今日,在恭王府與京城周景灝員外的讚助下,我們大會在天子腳畔召開。受大會邀請的朋友吃住費用全由恭王府結算,另外周員外每人贈百兩紋銀作各位盤纏”。突然下麵有人插了一句:“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聲音陰陽怪氣,讓人聽了很別扭。“請指教。”“受邀請的有邀請帖,可以白吃白住,還有路費想送。那這兒有幾個不請自來湊熱鬧的朋友怎麼辦?難道他們的水平就不行嗎?專門來捧場,卻不被歡迎。”此言一出,堂下議論紛紛。“首先我們要說聲抱歉,大會邀請帖是組籌人員根據以前參會名單和社會知名度來派發的。當然,在下承認自己孤陋寡聞,很多高人我們並不知曉,如有特地前來捧場的,高興還猶不及。明日就與龔王府和周員外協商此事,給大家個答複。下麵呢,由在下為眾位朋友介紹其他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