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麵對的是什麼,王延秋決心隻要他露頭自己就先開火,他幾乎是四腳著地爬出艙門的時候,聽到有人歎了一口氣,嚇得他汗毛都豎了起來。這個聲音離得不遠,像是故意被他聽到的。王延秋自稱敢在亂葬崗睡覺,這種恐懼的感覺對他而言有些久違了。
他緩慢移動的時候,聽到前麵的某扇艙門裏不斷地有人走動的聲音,沒有掩飾聲音,也不像刻意走得很響,偶爾還輕輕地咳嗽幾下。這裏的艙門實在太多,王延秋一時也分辨不清這些聲音是從哪兒來的。王延秋心裏想,這個人要麼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要麼就是有一些肆無忌憚。他躲在黑暗裏側耳聽了一會兒,聲音消失了,又等了一會兒,王延秋聽到了噠噠噠噠的聲音,像是一種急促的敲擊聲,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聲音,但是這個聲音為他指引了方向,他壯著膽子再一次邁步向前走過去,漸漸注意到這是餐廳裏發出的聲音,這裏漆黑一片,臭氣熏天,地上布滿了糞便,多少會讓王延秋有些分心,但是發出聲音的人似乎一直都沒有長時間的間斷,這樣那樣樣的聲音一直在持續。每一次間隔停頓的時候,還會有輕柔的刮擦聲,就象是在用抹布擦地一樣。
王延秋走到餐廳門口,他現在百分之百確信聲音就是裏麵發出來的,此時,他握著步槍護木的手已經濕透了。
這艘艇上的所有謎團要解開了嗎?特派員慢慢移動,從一個很小的角度往裏麵看,裏麵是成排的桌椅,桌子上什麼也沒有,十足就像一個兩年沒有人光臨的餐廳。慢慢移動腳步,最後他看到在餐廳的最前麵,有一個人,在夜視儀增強的成像中,那是一個淺綠色的背影,他正在前麵的一塊不大的黑板上寫字,由於離得太遠,王延秋看不清上麵的字跡,大致能看出他在畫一些線條。畫了一會兒就用板擦擦掉一部分,然後接著畫。
從背影看,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人,這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中等身材的間諜文鼎華。他穿著淺色的製服,有肩章,看不清軍銜,沒有戴帽子,其他的細節看不清楚。王延秋從來沒有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寫過字,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可行的。
那個人影寫完了,自顧自回到第一排的座位上坐了下來,好像在看自己之前寫的東西,還挺出神地,這是王延秋躲在他背後的角落裏,從微光夜視儀裏看到的情況。如果那個人轉過頭來時,臉上沒有一個夜視裝置,那一定能嚇王延秋一大跳。這個“人”能洞穿黑暗的,如同貓頭鷹一樣的視力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很可能不是一個正常的人。王延秋心裏想,如果是按照如此的判斷的話,自己蹲在這個黑暗的角落裏他就真的不知道?
“不如先開槍。”王延秋心裏盤算著。他慢慢地將折疊槍托頂到肩上,這支傻瓜一樣的槍終於有了一些優點,在夜視儀中,這支槍電鍍的準星跳動著淺色得光芒。王延秋很容易地就將照門與準星對到了一起,通常情況下,這樣在黑暗中的瞄準就非常較麻煩了。但是他遲遲沒有扣動扳機,因為他有些猶豫,萬一這艘潛艇上就這麼一個活人,自己因為害怕就射殺了他,豈不是失去了情報來源?他僵持著舉了一會兒槍,右手覺得有些累了,不得不垂下槍口,此時裏麵那個人影倒是戰起身來,周身關節都發出了哢噠、哢噠的聲音,就像是一把從墳墓裏挖出來的老骨頭。人影一轉身朝王延秋走了過來,王延秋趕緊一縮脖子,但是那個人影並沒有走得太近。過量可一會兒,王延秋聽到一些微弱的電動機轉動聲,離得還遠,他再一次探了探頭,看到那個人影正在一台靠門口的機械上忙活著,根本沒有看王延秋這一邊。現在這個人正正麵對著王延秋,雖然低著頭,可以看到他根本沒有夜視儀,但是走路、做事絲毫不受限製。過了一會兒,他的工作完成了,王延秋發現那個人影竟然用一旁的機器給自己做了一個冰激淩,然後吃了起來,王延秋甚至能聞到香草的味道。
“看起來,廚房裏的電氣設備還都能用。”
王延秋回想著上一層看到的示意圖,餐廳應該隻有一個出口,自己如果能占據出口,那麼交火的話,會占到一點便宜。
他正準備舉著槍衝進去,餐廳以及過道裏的燈光瞬間大亮了起來,這讓他始料不及,這是王延秋無法適應的強光,的夜視儀裏閃爍著一片白色的光芒,無法增強任何的影響了。他趕緊縮回頭,移掉了夜視儀,但是眼睛一時難以適應突然而來的變化,他沒亂了陣腳,慌亂地朝後退,而是將槍口對著艙門口,仔細分辨著附近的聲音,隻等著有人衝出餐廳大門,就扣動扳機。他相信這些突然而來的變化,應該是為自己準備的,大概是為了讓他在黑暗裏失去躲閃的屏障。但是過了很久,並沒有半個人從裏麵衝出,於是王延秋眯縫著眼睛再一次伸進頭去,裏麵恍如白晝,但是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