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繼續駛向南麵的目標海域,烏賊群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沒有跟來;艇上也沒有人再提過那條烏賊,為什麼這麼一大群烏賊竟然跟著核潛艇跑了幾個小時?大家都希望特派員能給出個解釋。在這件事之前,很多艇上的官兵都認為,特派員之所以在艇上,是因為他知道很多其他的信息,他是這次神秘之旅的真正主導者;不過這種神秘感帶來的特殊禮遇正在經受挑戰,他給艇長出的歪點子已經傳遍了全艇各艙室,很多人開始傾向於認為這個中校特派員很可能隻是一個瞎搗亂的家夥。
王延秋躺在自己的艙室裏悶悶不樂,他這輩子還沒有被別人駁斥的無言以對過,所以他沒有到密封艙口去接趙平漁,隻是讓政委幫忙把大烏賊送到士兵食堂後麵的冷藏庫裏。躺了約莫30分鍾,他覺得眼下不是矯情那些事情的時候,是時候去看看那個東西到底長什麼樣子了。他一骨碌爬起來,走到空無一人得一層過道上,雙手插在兜裏,慢慢走到到醫療室門口,他想找一些塑膠手套和手術刀具,然後到冷庫旁邊上的水槽裏,把烏賊剖開看個究竟。
特派員走到醫療室門口時,正巧有剛換班的兩個水兵經過那裏的過道,兩人還沒有走到過道盡頭的拐角,就開始偷偷看了他好幾眼,似乎還竊竊私語起來,王延秋知道自己要求艇長用主動聲納打烏賊的笑話可能已經在艇上傳開了,在他的記憶裏,這兩個人明顯不是當時在指揮艙的當班人員。
“噢,你來了,我就尋思著你會來。”政委正好從醫療室出來,看到了特派員。
“我……我想……”
“你想解剖那個魷魚?沒問題;你想要手術刀?也找對人了。我這裏有手術刀,對了,廚房還有幾把菜刀也許你也用的到。”政委平時心細如發,善於做一些細致入微的思想工作,不過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意識到,菜刀兩個字竟然讓特派員心裏一悸,政委畢竟還是將研究工作等同於切菜了,這等於提醒了特派員,如果最後證明這條烏賊毫無特別之處,或許有些人的下半輩子看到烏賊時,都會記著這個笑話,這可就太糟了。
王延秋環視了四周,坐到了一張診療床上,這間醫療室是整個艇上比較寬敞的一個艙室,裏麵有一些看起來從來都不用的設備。
“你們艇上還有X光機和電子顯微鏡?”
“沒錯,很少用。”政委一邊回答,一邊想著把那套比較舊的手術刀找出來,眼下他實在想不起來那套舊的手術刀放到了哪裏。
政委周黎聲是一個慢性子,所以沒有直接打發特派員去過道盡頭的工具箱裏去找一把鋸子或者其他什麼在他看起來更適用的大型工具,盡管他認為切割一條魷魚要用手術刀,那簡直就是脫了褲子放屁。
“你該去看看那個魷魚,它的頭上有一個發光體,可能是一個什麼能發光的器官,你知道深海裏的動物多數能發光。老趙說可能是它胃裏的一隻蝦。”
“哦,這個我可以看一看,對了,”特派員突然改變了話題。
“怎麼了?”
“如果有必要,我可能要用你的電子顯微鏡。”
“盡管用好了。”政委慷慨地回答道,他知道這部電子顯微鏡搬到艇上後還從未使用過,畢竟艇上還從來沒有人得過納米級病毒導致的疾病,潛艇上的大部分醫療問題都是某人的頭撞在金屬閥門上或者被管道燙傷之類的,總之外傷居多;所以政委估計,今天這台設備也不大可能為了一隻魷魚破例,特派員的心血來潮應該不會持續太久,隻要他鬧的沒勁了,自然就會回去睡覺,這樣大家都清靜了。
“那可就給你添麻煩了。”
“都是為了工作,什麼麻不麻煩的?瞧,我找到手術刀了。”
王延秋拿著手術刀徑直來到廚房,那裏有幾個水兵正在幫廚,準備第二天的早飯,雙方都沒打招呼,王延秋徑直走進了冷藏庫,他用力推開那扇門的時候還是能感覺到後麵有幾雙眼睛在看著他,這種感覺讓他不是很自在。
冷庫裏有自動照明,那條烏賊就放置在一堆幹烏賊旁邊,用塑料膜包了一下,顯得又大又厚又硬。
冷庫旁就有一個洗菜用的水槽,如果在那裏動手,正好可以避開那幾個正在淘米煮粥的艇員的目光,算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特派員想將烏賊切開看看它的胃裏有什麼,他發現烏賊已經凍得硬梆梆了,非菜刀或者鋸子不行了,於是他硬著頭皮走到前麵,在幾個水兵的注視下,找了一把最大的菜刀,他把菜刀拿在手上掂了掂,尋思了一下,就算躲躲藏藏也堵不住別人的嘴,索性豁出去又找了一條白色的圍裙係到了腰上,在場其他的人都停下手上的活兒看著他,他們都知道特派員又要瞎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