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了醫生之後會直接去地下停車場等我們,不會再回來。”厲北城微微一笑,俊朗的側顏很有欺騙性,足以讓任何不諳世事的女孩心花怒放。
凝視著言夏夜僵硬拒絕的身影,他深知有些事是急不來的,放柔了嗓音道:“也對,讓你一個女孩子收拾太難為你了,這樣,麻煩你過來扶我一下,我自己過去收拾就好,不過等一會見了我母親,你千萬別實話實說。”
倘若此刻站在這的是其他女人,大概都會為如此體貼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折腰,恨不得當場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爭取越早完婚越好。
然而,言夏夜隻是譏嘲的看著他,腳下生了根似得一動不動。
過去,沈愛莉瞧不起她的出身,婚後刁難她到令人發指的程度,也從未見厲北城站出來替她說過一句好話。
那時她還太小,厲北城的年紀隻比她大了兩歲,她很天真的認為他不會維護她並非是不愛她,隻是沒想過那麼多,或許根本就不知道沈愛莉偷偷在背地裏如何苛責她,所以不管不問也是難免的。
但是假如現在的他就是二十歲時的厲北城,那麼他不經意間的安慰足以證明他從來都是知道一切,隻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言水柔一個人身上,懶得在乎她的死活。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她本以為她早忘掉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可到了此刻才發現,正是那些傷痛和屈辱造就了如今的她,那些她想要遺忘的時光早已和她密不可分,成為她生命中無可取代的一部分。
“厲北城。”良久的沉默過後,言夏夜毫無預兆的提起了一個按照醫囑要求,絕對不能提起的名字:“你上一次見言水柔,是什麼時候?”
厲北城唇角的笑意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暗色。
他拿不準言夏夜的用意,難道說她這麼恨他,恨到連忘恩負義都不在乎,準備直接和他攤牌不成?
短暫的遲疑了一瞬,他端詳著言夏夜越發嘲諷的神色,很為難似得回憶道:“上次是和你一起去見的你姐姐,大概一星期前。”
“是嗎,那言水柔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
“她……”厲北城垂下眼眸,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猶豫了一陣子後低聲說:“言夏夜,你姐姐的醫藥費都由我們厲家來付,這個沒問題,假如你覺得有必要,我也可以和爺爺商量找幾個女傭過去伺候,不過我覺得你還是少去一點比較好。”
言夏夜雙手環肩,似笑非笑的輕啟朱唇:“為什麼?”
“總之……”厲北城還是欲言又止,不大自在的避開了這個話題:“你看,我們的婚禮就在下個星期,醫院又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三天兩頭的往哪跑,少不了沾染晦氣,爺爺是老思想,他嘴上不說,心裏肯定很介意,你也不想讓爺爺失望,對不對?”
“沒錯,我從來都是不想讓爺爺失望的。”若有所思的牽了牽唇角,言夏夜嫌惡的收回目光,覺得自己真是多餘和他說話。
十八歲的言夏夜八成會相信他的鬼話,可惜她的青春和天真都已經全部葬送,想回也回不去了。
看了眼身旁的衣櫃,她不情願的走過去握住厲北城的手臂,幫他從床上慢慢的挪下來。
不過她還是低估了厲北城的虛弱程度,幾乎雙腳剛剛踏上地麵,男人便站立不穩的搖晃了一下。
她那點小小的力氣無異於螳臂當車,沒等她反應過來,厲北城便低咒一聲朝著她壓了過來,兩個人雙雙摔倒在地上。
冰冷的地板咯的言夏夜渾身上下散了架般的疼痛,她掙紮著想要推開厲北城,才發現在摔倒的那一瞬間,男人一聲不吭的伸出手護住了她的後腦,修長的手指和她散落的發絲糾纏,一時間不好收回。
“等等!”厲北城的身體是真的虛弱,手背痛的像是骨折了一樣,疲憊至極的輕輕喘息,體力比那些七八十歲的老大爺還要不如,懊惱的低聲道:“讓我緩過這口氣。”
看得出來,身為男人的自尊令他很不喜歡在言夏夜麵前示弱,咬牙幾次試著收回手,鼻尖疼出了薄薄的冷汗,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言夏夜蹙眉抬眸望著他,第一次真切的意識到,他的確是在生死邊緣走過一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