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傻子樂嗬嗬地點了點頭。

送楊傻子出了門,劉錫九又叮囑道:

“記住,千萬別讓人看見嘍。”

十幾裏的路楊傻子不到兩個時辰就跑到了,少東家看了信知道是大事,沒敢耽誤,連夜帶著楊傻子去找了日本人。他們說什麼楊傻子就不知道了,反正有人給他端上來了酒肉,他吃喝一頓後就歪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後來就是少東家把他推醒,讓他給皇軍帶路,他帶上十幾個日本人、幾個便衣偵緝隊先奔了孟樓,又帶出十來個皇協軍一塊直奔劉寡婦家。臨走時少東家還叮囑道:

“給帶到了你就趕緊回家,別讓人看見了。”

天剛蒙蒙亮,十多個鬼子與皇協軍到了小劉莊。鬼子讓楊傻子確認了位置後就讓他回了家,楊傻子吃了那半隻雞喝了一壺酒後呼呼大睡了起來,連槍聲都沒把他驚醒。

悄悄地到了劉嬸的院子外,帶隊的鬼子軍曹一看,這一片房子連著房子,根本沒法合圍,隻能正麵突破。

思量了一下,還得用上便衣隊的幾個人。

一個便衣隊員從腰間撥出短刀,左手把院門輕輕的推開一條縫將刀插了進去,用刀上下遊動著找到了門栓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撥了起來,但撥了一會搖了搖頭,這院門的門栓太粗,他的短刀吃不上勁根本撥不動。兩個便衣就搭了人牆跳進了院子,從裏麵開了院門,十幾個鬼子這才進了院,他們剛進院劉嬸就開了門要出來,鬼子也沒有思想準備,就是這片刻的遲疑讓劉嬸栓上了門,給和尚三人逃命的時間,要不非得讓人堵在炕頭上不可。

張才常說,那天他也來小劉莊了,估摸著就是撲八路來的,可並不知道是紀和尚三人,也根本沒時間給他們報信,等到了門前一切都來不及了。但他所能做的是讓十幾個弟兄們看到他們三個在房上時,槍口抬高一寸。

和尚三人逃走後,劉嬸的兒媳婦和孫子被抓了起來,又從村子裏抓了幾十個村民趕到打穀場上,讓他們娘倆指認村裏的抗日幹部。她們不說,鬼子就把劉嬸的12歲的小孫子拉出來用皮帶狠狠地抽,打得死去活來。他母親邊哭邊喊:“孩子別說,咱是抗屬,咱娘倆要死就死,不能留罵名,記著你爺爺奶奶的仇,不能給你奶奶、給你爹、給你叔叔臉上抹黑。”

結果,那孩子連續受刑五次,始終不吐一字,鬼子無可奈何,又不敢在這裏呆的時間過長,說沒法子,這裏的老百姓都是八路的,隻好扔下他們回去了。

張才常一邊說著,眼裏泛出了淚花,最後說到劉嬸的屍體被吊在村口的大樹上,還掛了個布條,上麵寫著“抗日分子的下場”,幾個人已經泣不成聲。

“宰了他!”猴子惡狠狠地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句。

“對,宰了他給劉嬸報仇。”德成附和道,但他個深沉的人,考慮事情多了一層:

“人命關天的事,咱是不是得跟區隊長報告一聲?”

“我等不了,要報告你去報告,你要害怕我一個人幹,今天晚上就幹。”

“猴子哥,你怎麼嗆著碴說話,要論交情我跟和尚不比你倆差,劉嬸更是我的親人,要幹咱倆一起幹,咱還怕那老混蛋不成,幹!。”

兩人商定今天晚上就動手。

已是下半夜,兩人吃了點幹糧,就悄悄摸到了劉家院牆外。這院牆沒有一丈也有八尺高,但也難不住二人,看看四下無人,二人助跑了幾步,右腳在牆麵上一蹬,雙手便扒住了牆頭,再往上一竄雙肘就掛在了牆頭上。

一個大院子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根據內線描述,劉錫九老倆口住在北麵的正房裏,兩邊廂房住著幾個長工。看看沒什麼動靜,二人對了下眼神,猴子把右腳掛在了牆上,整個身子就平爬在了牆頭,從腰間撥出了二十響。德成則一縱身下了牆,如一團棉花般地落在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