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區隊長說既然我們都是抗日武裝,那打仗的時候就應該相互配合,如果你們願意,可以把你們改編成八路軍的一個分隊,並保證隊伍不拆散,人員各司舊職,但得按著八路的規矩來。
段昆閣笑著說這個這個,當八路當然是個很光榮的事,可兄弟這口大煙戒不了,這不合你們八路的規矩呀。再說我這手下都野慣了,八路的軍紀太嚴他們都受不了,並保證在打日本上一定與八路配合,而且今後一定約束部下的擾民行為。區隊長一看他這個態度,也就沒往下深談。
但土匪就是土匪,有計劃、成建製的搶劫沒有了,可三五成群的、零零星星的打家劫舍卻接連不斷。就算被八路抓到,區隊長是豆腐掉到灰堆裏,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最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群眾把那幾個蟊賊臭揍一頓再放回去,然後就是段昆閣的書麵保證再也不會再犯,最後是又一個循環,搞得區隊長十分頭疼。
這次杜上校在區中隊防區內視察,走的地方不會太少,跟九路軍碰上的概率極大。區隊長思來想去的還是德成合適,除了德成有文化、腦子靈以外,最重要的是德成的哥哥德勝也入過青幫,在家理兒,青幫裏的黑話德成也懂不少。跟這幫土匪打交道,你用正常人的話跟他交流行不通,你跟他說黑話他反而覺得親切、融洽,是自己人、好溝通。在不能大規模武裝護送的條件下,德成無疑是最佳人選。特別是還要護送肖大姐娘倆和那部電台更是出不得差錯,這個任務還真是非德成莫屬了。
區隊長把自己的考慮跟德成說了,讓他心裏有數。
“你能躲就躲,躲不開再跟他們講理,實在不行的話—”。區隊長用手比劃了一個用刀下切的動作。
“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德成趕了輛花軲轆騾車,先接了肖大姐和孩子,並把電台安頓好才接了杜上校。杜上校在軍裝外裹了個黑披風上了車,看還有個同行的,心裏雖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
參軍這些年來,德成基本上都是在農村活動,耪地、拾糞、趕車這些莊稼人的活都能拿得起放得下,雖然身上的書卷氣怎麼也改不了,但臉也曬得與當地農民沒什麼兩樣。德成檢查了一下自己的二十響,又從區隊長那裏要了幾十發好子彈放在自己的包袱裏,趕上騾車出發了。
出了村子一路走來,杜上校的情緒也越來越好,看什麼都新鮮,不停地撩開簾子向外看,還拿出照相機劈裏啪啦的一個勁的拍,說這是自己來敵後的珍貴記念,要拿回去給長官部的同仁們看。
“杜長官,我可提醒你,雖然這地方鬼子漢奸的部隊不輕易出來,可說不準什麼地方就有他們的眼線,你這又是軍裝又是披風又是照相機的,人家一看你就是個大官。為了大家的安全,你還是小心為好。”
杜上校一個勁地點頭,但仍然時不時的探出身子拍照一番。
走出來二三十裏,德成看見前麵路上走著兩個人,穿著當地老百姓的衣服,但德成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別扭。
“難道第一天就碰上這九路軍了,不能這麼倒黴吧?”
他加了小心。
前麵那兩個人看到騾車過來反而不走了,一左一右的站在了路邊等著騾車過來。
“狗日的,還真是碰上了。”
德成把駁克槍從懷裏掏了出來插在後腰帶上,但並沒有掰開機頭,回身對著車裏兩個人低聲道:“杜長官、肖大姐,前麵有兩個劫道的小蟊賊,你們不用緊張,一切有我呢。”
然後仍然大大咧咧的趕著車朝他們駛去。那兩人雙手揣在袖筒裏,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高興,頗有一種看到魚兒上鉤的感覺。
離這兩人有十來米的樣子,德成一把拽住了韁繩把車停了下來。那兩人一驚,手便在袖筒裏動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