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前的頭等任務就是睡覺、養傷,天大的事以後再說。”
“這個任務我喜歡。”
和尚說罷腦袋一歪,和著衣服睡了過去,頃刻間酣聲如雷。
鬼子並不敢在白山套長期停留,禍害了一陣後,第二天一大早就原路撤回了。
百姓們在區中隊的帶領下陸續回了村,望著曾經的家園已是殘垣斷壁一片焦土,有人哭了起來,更有人開口大罵:
“你們八路不是打鬼子的嗎?怎麼鬼子來了你們擋不住?我們自己吃粗糧細糧都交了軍糧,供著你們吃、供著你們喝、供著你們住,為啥?不就是讓你們打鬼子護百姓嗎?打不了鬼子要你們有什麼用?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呢。”
幾個火氣大的戰士忍不住要爭辯,被和尚製止住了。
“老鄉說的對,咱八路就是打鬼子保百姓的,百姓受了損失就是咱沒做好,要想把臉找回來得自己使勁。咱們是男人,都好麵子,可我告訴你們,麵子是自己掙下來的,不是人家給的。”
區隊長把三老和幾個村的村長給找了來,
“現在最要緊的是兩件事,第一,組織勞力把房子給修起來,不能老讓老鄉們在野外露宿;第二,我那幾十個兄弟得給葬了啊。”
好在是老根據地了,地方組織都很健全,兩項工作不久都開展了起來。當看到幾十具八路的遺體時,剛才罵得最狠的幾個人哭得也最厲害。
“八路同誌啊,你們豁出性命不要保全我們,可我還不知好歹,我不是人呐。”
67個,整整67具八路軍的遺體被擺放在一起。山裏人窮,土地也薄,大家齊動手挖了一條大溝把戰士們的遺體頭腳相接地放在了裏麵,沒有棺材,連塊裹屍體的白布都沒有。
區隊長摘下了帽子輕聲道:
“弟兄們,對不住了不能厚葬你們。入土為安,不能讓野獸糟蹋了,更不能讓鬼子糟蹋了,這樣我就是死了也就心安了。你們去吧,剩下的鬼子我們替你們打,你們的父母我們來保護。等趕走了鬼子,如果我還活著,一定給你們修墓立碑。”
淒厲的嗩呐聲響了起來,讓人心裏一抽一抽的痛,67個烈士中有不少是山白套的子弟,村村掛孝、家家悲聲。人們哀號著、啜泣著、或是默默流著淚水,把一鍬一鍬的土填進了那溝裏,67個人的名字寫在了旁邊的崖壁上,他們是劉邦冀、郭千樹、沈繼福、王其璜、張清……。
突然間,那嗩呐由淒厲轉為了激昂,分明是一首《將軍令》,那曲子時而緩慢時而緊湊,時而莊重時而強烈,最終在金石交錯聲中戛然而止。
是啊,殘酷的現實容不得灰心喪氣。收拾好行裝、養好身上的傷痛,還要繼續跟鬼子幹。
“同胞們,向前走,
生死已到最後關頭。
用我們的血和肉,
去拚掉敵人的頭。
生死已到最後關頭,
生死已到最後關頭“
德成眼中流著淚,啞著嗓子唱了起來,接著是幾個、幾十個、上百個喉嚨齊聲嘶吼著:
“亡國的條件,我們決不接受。
中國的領土一寸也不能失守。
同胞們,向前走!
向前走,莫退後!
生死已到最後關頭。”
在這殘酷的環境中,紀和尚加入了中國共產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