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隊長沉吟了一會兒,“你說的這些問題其實原來也有感覺,隻是沒這麼係統,今天這麼一說就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咱這些班排幹部們,能稱得上戰鬥骨幹的加上和尚也就這麼幾個,而且都沒什麼文化,包括和尚在內,茶壺裏煮餃子心裏有數就是倒不出來,前一階段訓練效果不好。現在三個排長都負了傷而且還不輕,一時半會爬不起來,德成、和尚,你們兩個能不能合作一把,和尚有經驗,德成會總結,相幫著把軍事訓練給搞起來,我看就從射擊、投彈、拚刺這三大單兵技術和前進接敵的單兵戰術練起。”
和尚一拍大腿,“我看成。”
德成有些為難,“射擊我也不太會,還沒打過槍呢。”
“讓和尚教你。你們兩個分分工,和尚主要管射擊與單兵戰術,德成主要管拚刺和投彈,行不行?當然光靠你們兩個肯定不行,先找十幾個戰鬥骨幹和頭腦、身體靈活的培訓,把他們訓成小教員,然後在全中隊推開。”
“這個好。”和尚與德成都點頭稱是。
接下來的十幾天裏,全中隊上下都在忙碌著,有的照顧傷員、有的縫補著戰火中破碎的衣衫、有的保養著武器,同時全中隊在作著戰鬥總結,對大字不識幾個的戰士們來說這是令他們最為難的事情,怎麼把七嘴八舌的話整理成條可費了大勁,最後不得不把德成這個秀才大知識分子,以及識得幾個字的小知識分子請來捉刀,在這個基礎上,德成寫了區中隊的戰鬥總結,上報軍分區。
和尚親自挑了八個人在一旁練機槍,專門挑作戰勇敢、身強體壯的。可不嗎?一支步槍也就七八斤,而一挺輕機槍起碼二三十斤,彈藥箱也有幾十斤,沒個好身體還真頂不住。和尚說咱先不忙著瞄準、擊發,得先了解機槍的結構,得對機槍有感情那機槍才能聽你的話,於是幾個人把個機槍拆了又裝、裝了又拆,四五天後居然眼睛蒙上布也能摸索著拆裝了,正副射手也開始能配合了,估摸著再練個十來天還真能形成戰鬥力。
別人休息的時候,和尚與德成就湊在一起,找個沒人的地方練拚刺。兩個人也真上了心,不僅做了兩支木槍,還居然拿荊條編了兩副護甲,這樣下手也就不用留情,實戰性很強了。其實兩人各有優勢,和尚是在國軍裏學的刺殺,稱為“華刺”,在挨了不少的軍棍後,那基本功練得相當紮實,可在實際運用中和尚感覺有不少不實用的花架子,好在和尚久經戰陣,華而不實的東西他也早就棄之不用,但前一階段他教戰士們拚刺時還是按華刺那個招法來,加上他文化不高條理性差,難免事倍功半。德成學的是“日刺”,從日軍《劍術教範》中來,動作簡單而實用,就那麼幾個動作,突刺、防左、防右、防下,兩個人一交流和尚不由得讚歎道:
“德成啊,這日刺是比華刺實用,一下是一下沒花架子,教人還是按你的來吧。”於是兩人交起手來連呐喊聲都變成了“呀!呀!”。
德成身強力壯,基本功紮實,在上學的時候就因刺殺技術學得好經常得到那個軍曹教官的誇獎,隻是實戰經驗不足;和尚是實戰經驗豐富,但又從頭學起日刺。剛開始時,德成的基本功屢屢敗在和尚的經驗之下,過了十幾天兩人居然能打個平手了。
直到一天兩人交過了手,和尚讚歎道:“德成,你出師了,到了戰場上三四個人不是你的對手。日刺的基本功我還得多學學。”
第二天一大早,區中隊十幾個骨幹集合在操場上。
在值星排長簡單交待了幾句後,德成站到了隊伍的麵前。十幾歲的半大小子居然毫不慌張,說起話來有條不紊。
“拚刺刀,一靠膽量二靠體力三靠技術。各位都比我當兵時間長,咱都在戰場上滾過幾回,沒有一個怕死的,膽量沒問題。可體力和技術嘛,小兄弟我就厚著臉皮說句大話了,諸位同誌哥恐怕沒超過我的,我的話放在這,這有兩支木槍,如果誰能打得過我就可以不參加刺殺訓練,不過咱可說好了,要是打不過我可就得聽我的,讓你往東你別往西,讓你打狗你別罵雞。”
隊伍裏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秀才,別說大話,咱寫字寫不過你,玩刀子你不見得玩得過我。”
“那咱就甭廢話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吧。”
陸續有二三個不服的上來挑戰,被德成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隊伍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開始拿另外一種眼光看著德成,再也不把他當成個白麵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