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邱殿魁很豪氣地拍了一下槍套。“你要是存了這個心,說不定哪天我就先下了手,我辦了你那叫抓八路殺八路,日本人高興還來不及呢,你要是辦了我那你可是抗日分子,日本人能讓你過得去?哪頭重哪頭輕您自己掂量著辦。”
“日本人你靠得住?”
“當然靠得住。”邱殿魁很是自信。
德勝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你不信?”
德勝越發地大笑起來,笑得全身都在抖動,好像整個房間都在他的笑聲中顫抖了起來。
“你笑什麼……?”
邱殿魁猛抬頭,看到德勝一雙眼露出了兩道凶光,感到事情不妙,右手趕緊去摸槍,但已經太遲了。
德勝掀開被單,如猛虎般直撲邱殿魁,左手先控製住了邱殿魁掏槍的手,右手張開,以虎口對著他的咽喉自下而上狠狠地托了一下,邱殿魁的氣管和兩側動脈同時受到了重擊,整個人如同噎住般喘不上氣叫不出聲。緊接著德勝一拉他的右肩就到了他身後,左臂繞過他的脖子扶住自己右臂彎處,右手便壓在邱殿魁的後腦,左臂往後勒右手往下壓,兩股巨大的合力彙聚到邱殿魁的脖子上。
邱殿魁在這世上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就是自己頸椎的斷裂聲。
德勝從小聽說書的說過《水滸》,武鬆血濺鴛鴦樓的故事爛熟於心,有心學著武都頭割下邱殿魁的首級,在牆壁上寫上“殺人者,王德勝是也”,最好走的時候再放上一把火,又想了想不對,好像不合八路軍的規矩。他把剔骨尖刀抽出來,一刀剁在桌子上,從邱殿魁的槍套裏抽出了那把南部式手槍。他跟礦警隊幾個兄弟很熟,不僅玩過他們的槍,還一塊出城打過獵,什麼南部式、中正式、三八式他都能玩得轉。德勝拉開槍栓頂上了火,關上保險別在腰間,又搜出兩個彈夾一並別在腰上。收拾利索了看看桌子上的座鍾,從邱殿魁進來到現在隻過了五分鍾,時間還很充裕。
他拿出一張紙,研好了墨把毛筆攥在了手裏,略加思索刷刷點點寫了起來。
重野、山本兩個鬼子你們聽著:
我王德勝就是八路,我們一家都是八路,偷炸藥和往你們軍營裏扔炸彈都是老子幹的。你們瞎了狗眼把我放出來了,我現在就要拿起槍跟你們明著幹,有本事你們再去抓我吧。不過你們也要小心,別撞在我手裏,要是撞在我手裏我可絕對不會手軟,一定會砍下你們的狗頭。邱殿魁也是我殺的,以後碰到漢奸我見一個殺一個。
祝你們同樣下場。
王德勝
寫罷,酣暢淋漓地把筆啪地拋在了桌子上,哈哈大笑了兩聲。
邱殿魁給他提了個醒,他先把前門上了門栓,輕輕拉開後門,看看小巷子裏一個人都沒有,出了門又合把門合上,從外麵給上了鎖,然後像隻狸貓般沒有一絲聲音地貼著牆壁快速跑了起來。
這條道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德勝閉著眼睛也能走得對,出了一條小巷又進另一條小巷,如同一條魚兒在水中遊,三晃兩晃就到了姚安集東城牆下。離城牆還有十幾米,德勝在巷口停了下來,他要好好觀察一下。
天還沒有黑透,四周的一切還都能基本看得清楚,城牆邊有一棵大柳樹,那就是他的目標。街道旁邊隻有幾個吃完晚飯乘涼的人,三三兩兩悠閑地打著蒲扇嘮著嗑,一時半會沒有離開的意思。德勝估摸著這幾個人就是附近的街坊,不能告他的密,就算是告密鬼子也來不及反應。又看了看城牆上沒有人,決定不再等了,他又把全身拾掇了一下,周身上下緊實利落沒有什麼累贅,他運了運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至樹下,三下兩下爬了上去,爬得比城牆高了,又順著一條支杈橫著移動了幾步,如猴子般一躥就落到了城牆上。幾個乘涼的看到了他這個舉動,驚得有些發呆。
“那個是德勝嗎?怎麼要跳牆啊?”
這城牆有四米多高,從下麵望去沒多高,可從上麵往下看還真讓人心驚。德勝往下看了看,心想就是摔斷了腿也得往下跳了,一咬牙縱身一躍,雙腿一觸地身體就橫著滾了出去,四五個滾後才停了下來,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全身上下竟沒有一處傷,認了認方向,幾百米外的城門已經亮起了燈,站崗的就是往這裏看也肯定什麼都看不到,於是撩開兩腿朝著那片青紗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