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是不用擔心了,日本人發著一份薪水,手下榨出的油水自己得拿一大半 ,穿著自己那身很有特點的行頭來到怡紅樓瀟灑快活,老鴇子端詳了半天竟沒敢認,直到他開口說了話。自此以後,那慧蓮姑娘雖然還未贖身從良,但再也不接別的客,隻伺候邱殿魁一個人,邱隊長也就把這當了自己的家,隻要是下了班就住進了慧蓮姑娘的房間,連手下有急事也到這裏找他。老鴇兒沒想到那前不久還落魄的邱先生現在成了邱隊長,還挎刀帶槍的,對那些吃白食占便宜的地痞流氓小混混,邱隊長的便衣隊特別能戰鬥,動不動還拿槍來嚇呼人,要不就給抓到便衣隊關上幾天,打夠了才放出來,從此這門前清靜了不少,沒人再敢來攪和買賣,也就認了他這尊神。邱隊長還真有了些秦重小哥賣油郎獨占花魁的感覺。

初期的興奮勁過了以後,邱隊長覺得腦後隱隱的有一絲寒意,這絲寒意是王德勝給他帶來的。

很顯然,他告發王德勝已是盡人皆知的事情了,自從他帶著日本人抄了德勝的家,當天他的名字已經傳遍了整個姚安集。更不妙的是日本人並沒從王德勝嘴裏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雖然還隻是具保治傷,但畢竟是放了出來。

自從王德勝被放了出來,王家就門庭若市了,來看望他的人一撥挨著一撥,他都能想象得出來那些人在德勝家說些什麼,肯定一是表示對德勝的同情,再就是罵邱殿魁了,已經有些風聲,有人要給德勝出這口惡氣,要打他邱殿魁的悶棍。這事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那德勝交友廣泛,什麼三教九流江湖人物都無所不交,不僅幫裏的兄弟一大堆,連礦警隊都有幾個好朋友,那些人膽大手黑,別說打他的悶棍,就是打他的黑槍都有可能,更別說如果德勝真是八路,那自己可就和八路結了仇了。

邱隊長加了小心,開始時出門總帶上一兩個隨從,可時間長了總不是個事,人員也調動不開,他得做點什麼緩和一下與王德勝的關係,起碼大麵上能過得去。他拿定主意,要麼把王德勝一下置於死地,而在這之前隻能放下身段和他保持最低限度的“友誼”。

選了個晴朗的日子,在這個天氣裏王德勝的心情應該也是不錯的,邱殿魁提了個點心匣子來看望那個他不敢見、不想見而又不得不見的人。

一進王家的門,玉和老人正指揮著兩個夥計幹活。

“老人家,您老身子還硬朗?”邱殿魁摘下日軍戰鬥帽給老人鞠了個躬。

看到他來,老人隻是瞟了一眼,繼續和夥計們一起忙著。看這裏碰了個軟釘子,邱隊長又衝著嫂子鞠了個躬,“嫂子正忙著呢?”

嫂子好像沒看見他,繼續忙著自己手中的活,過了一會似乎是自言自語道:“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

邱殿魁討了個沒趣,尷尬地嗬嗬笑了兩聲道:“您忙著、您忙著,我自己去看看德勝哥。”

邱殿魁邁步往裏走,挑門簾進了裏間屋,見德勝半倚在炕上,正斜著眼睛瞧著自己,眼神裏不無挑釁的味道。

“德勝哥呀,早聽說您出來了,我也是太忙,這不,今天一有空就來看您來了,您這兒恢複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