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法有兩個,一是就這樣讓它長下去,不過長好後左腿比右腿要短一截,走路的時候可能要吃力。二是把這骨頭再給敲斷然後給接好了,可這裏沒辦法做,隻能到省城找西醫開刀動手術。”
德勝歪著腦袋想了一下,“老先生,如果是斷腿你能給接得正嗎?”
“那當然了,我家好幾輩子都靠這吃飯,你這當時剛斷的時候要是找到我,我保證你用不了二三個月跑得飛快,跟沒斷時一樣,可現在這樣我還真沒什麼辦法了。”
“那好,你等一下。”德勝說著下了地,順手從枕頭上抓下一條枕巾,擰了擰橫著咬在嘴裏,一蹦一蹦地來到院子裏,大夥莫名其妙地跟著他。
“哥,你幹啥?”德成上來要扶德勝,被他推到一邊。
院子裏有棵棗樹,德勝直奔它而去。來到棗樹邊,他運了運氣,猛地掄起左腿狠狠地踢在了樹上,隻聽一聲悶響,德勝倒在了地上,幾個人一擁而上扶住德勝,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了出來,拚命咬著嘴裏的枕巾大口地喘息著。過了好一陣子德勝拿出了枕巾對著醫生慘然一笑道:“老先生,現在又是條斷腿了,你看能給接好嗎?”
“你這孩子,唉,真是!唉,真是的!”老醫生不知說什麼好,急著讓大夥把德勝抬到屋裏放到炕上,仔細地給他接了骨,敷上些藥膏,用幾個小木板做了固定,又給開了藥方子。
德成照著方子給抓了藥,熬好了給大哥喂下去。看著德勝渾渾沉沉地睡著了,老醫生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衝著玉和老人一樹大拇指道:“玉老啊,這孩子真是這個,當了這麼多年的骨傷醫生,還沒見過這麼硬的漢子。”
玉和老人自是千恩萬謝,掏出錢來付診金,可老醫生說什麼也不收。
“玉老,我知道這孩子是被日本人打的,這孩子是不是八路我不知道,八路是個什麼樣子咱沒見過也不清楚,可我知道這頓打是替咱姚安集的百姓挨的,所以錢我不能收,給德勝這孩子看病我心甘情願。您要是再給那您就是罵我呢。過兩天我還來,他這傷得好好將養,回頭給他換換方子,咱可說好了,德勝的傷沒治好我可不撒手,你也不許再跟我提錢的事。”隨後拱拱手飄然而去。
玉和老人感動得捋著白胡子道:“民心可用、民心可倚啊。”
老先生果然說到做到,每隔三五天就來照看一次,號脈、看傷口、換藥,根據情況發展調整藥方子,還是堅持分文不取。就這樣,德勝的傷一天好似一天,不到二十天已經能拄著拐來回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