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對人和氣著呢,買東西給錢,從來不欺負咱老百姓。”和尚開始有啥說啥,完全控製不住了。
掌櫃的趕緊端過來一盤花生米,又給和尚倒了一杯酒,指了指牆上貼的“莫談國事”道:“喝酒!喝酒!多喝酒,少說話。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咱小老百姓管他什麼這個軍那個軍呢,咱隻要能過日子就行,你說是不是?來來來,這盤花生米是小店送的。”
紀和尚有點火了,“我說掌櫃的,你不信我話是不是?你是沒見過他們,你找幾個見過的問問呐,王德勝你知道吧,他就去過好幾趟呢,你不信我你問問他去呀。”
掌櫃的知道他喝多了,敷衍著他道:“是是是,您紀大爺見多識廣,可咱這小店也就是作個小生意混口飯吃,那有那麼大能耐管那麼多閑事?”借著給和尚添酒布菜的功夫,左手狠狠地掐了他的肩膀一下,湊近和尚的耳邊輕輕道“:老紀呀,你這話可得小心,回頭讓日本人聽了去你可要倒黴,別把我這小店也連累了。”
紀和尚打了一個激靈,刷地出了一身的冷汗,瞬間濕透了內衣。
“是,是,咱做小買賣的管他是什麼軍頭呢,見著帶槍的還是躲著點好。”
他口裏應承著,胡亂地咬了幾口大餅,沒吃了的揣進懷裏,趕忙結了帳挑起擔子出了城,一路上這個懊悔勁就別提了。
“唉!這酒真是害人呐,回去我可怎麼跟區隊長說呀。千萬別出什麼問題,不然我可怎麼對得起我那德勝兄弟呀!”
他剛出了富林老號的門,後麵就跟上了一個瘦小的身影。那是便衣隊的宋玉林。
這宋玉林光棍一個人,原來在礦警隊當差,前兩天也被抓進守備隊打了一頓放了出來,說他站崗誤事放跑了八路,得開除他。正發愁走投無路呢,邱殿魁就找上了他。宋玉林一想自己身無一文、房無一間、地無一壟,除了當警察其他什麼也不會呀,怎麼也得有碗飯吃,再說了跟誰幹不是幹,隻要有人給發錢就行。
按照邱殿魁的指示,他們十幾個人散布在大街小巷打探消息,聽來聽去的也不得要領,今日閑來無事,反正拿著日本人的錢,就到了這小酒館來喝酒。
他和紀和尚也是個半熟臉,知道和尚愛說愛笑,開始時他們說些什麼宋玉林也沒在意。酒至半酣,宋玉林突然聽到了白山套,又聽到了王德勝,他馬上警覺起來。不管怎樣,反正這紀和尚肯定和八路能拉上點關係,這王德勝肯定也和八路能拉上點關係,他看著紀和尚的光腦袋好像泛出了金子般的光芒。發財的機會來了。
看紀和尚付了帳出了門,他也悄悄跟了出來,跟了紀和尚一段他又猶豫了,怎麼辦?抓紀和尚去請功?自己手頭上沒家夥,兩個宋玉林也不是紀和尚的對手啊,他手上還有個扁擔,動起手來非把自己揍扁了不可。有心去找日本人,可自己說什麼日本人又聽不懂啊,找礦警隊?自己這人緣又不好誰能聽他的呀。看來這動手的事還是讓給日本人吧,搭上小命犯不上。想到這轉身奔邱隊長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