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德成還是看見了,他認識那東西,前些年過兵的時候看到大兵們身上掛著。德成不明白大哥藏那東西幹啥,但德成是個深沉的人,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卻並不言語,隻是想著別讓爺爺和嫂子看見擔驚受怕,得幫著大哥打這個馬虎眼。

第二天上午,德勝上班後先處理了一些手頭上的事,溜溜達達的到了官房裏門口,用眼睛一掃,看見紀和尚已經蹲在一邊打開了他的貨郎擔子在賣貨,隻不過那個光腦袋上扣了一頂氈帽。

他先和兩個站崗的礦警打了個招呼“你們哥倆當班呀?”

兩個礦警忙笑道:“德勝哥呀,您這是出去辦事?”

“我就出來買盒煙”,說著從紀和尚的擔子上拿起一盒煙,打開給兩個礦警一人一支,自己也抽了一支。三人點上火後德勝雙手在手上摸了起來,“喲,換了件衣裳,沒帶錢出來。”

兩個礦警連忙往自己身上摸:“我這有我這有。”

德勝趕忙按住他們“不用不用。”他對著紀和尚說:“唉我說,身上沒帶錢,先給我記上帳吧,下回一塊給。”

紀和尚忙站了起來:“大爺這可不行,我這小本生意擔不住這挑費,您還是高高手,賞我這口飯吃吧,咱一苦人兒不容易。”

兩個礦警嗬斥起來:“你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眼呐,你打聽打聽德勝哥什麼時候賴過帳?德勝哥,這小子不懂規矩,今兒個就得治治他。”

德勝忙打著圓場:“得啦,他一個作小買賣的也不容易,我辦公室裏有錢,讓他跟我去拿一趟。煩勞二位兄弟給他看一下擔子。”回頭又對紀和尚說:“放心吧,讓這倆大哥給你看著擔子丟不了,你跟我進去拿錢吧。”

紀和尚一臉的疑慮,看了看擔子,還是把裝煙的木頭盒子掛在了脖子上,“就這個值錢,我得隨身帶著。”

德勝向兩個礦警揮揮手,帶著紀和尚進了礦區。

二人先直奔鐵路大門,順著預想的路線往儲藏間走,一邊走紀和尚一邊將路線、障礙物一一記在心裏。走到儲藏間門口,兩個背著步槍的鬼子來回溜達著在站崗。

“二位太君,辛苦大大的。”德勝招呼道。

“噢,王的,你的辛苦大大的。”兩個鬼子疑惑地看著紀和尚,“他的什麼的幹活?”

“大八勾、大八勾,賣煙卷的幹活。”

紀和尚也脫下氈帽,臉上諂媚地陪著笑,大光腦袋一衝一衝地給兩個鬼子鞠著躬。

德勝從紀和尚的煙盒子裏拿出兩包煙塞在兩個鬼子的手裏說:“大八勾,我的請客。”

兩個鬼子喲西喲西地謝著德勝,德勝招招手帶著紀和尚向官房裏大門方向走去。

紀和尚低聲說:“路線我記住了,回頭我向區隊長彙報一下看怎麼幹。你就記著除夕那天中午之前把那兩個鐵家夥放到關帝廟的關帝像後麵就行了,其他的事你一律不用管,最好別在礦上呆著,你就在家睡覺吧。”

二人走向大鐵門,德勝裝著很生氣的樣子大聲說:“你這麼摳摳縮縮的一輩子發不了財,一輩子受窮的命,趕緊滾蛋。”

兩個礦警也跟著嗬斥道:“趕緊滾、趕緊滾。”

紀和尚很狼狽地挑著擔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