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麼溫暖、多麼有力、多麼神奇的一雙手啊,可為什麼就忽然屬於別人了呢?
黑夜裏,那雙美麗的眼睛裏,有什麼東西開始悄悄泛濫開來,就像一波一波的河水。
酒還未入愁腸,人已先醉。
“你穿高跟鞋不方便,來,我背你吧。”走到第十級時,範飛忽然蹲了下來。
丁詩晨猶豫了一下,還是順從地趴在了範飛的背上。
範飛卻沒有起身,他左手托住丁詩晨的大腿,右手將那瓶酒在地上輕輕一敲,酒瓶頓時碎了,一時間酒香四溢。
然後範飛站直身子,舉步下台階,然後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
丁詩晨的身子也跟著顫抖了一下,因為她發現範飛的鞋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甚至連襪子也沒穿,他赤著腳踩在了一塊碎玻璃上……
“混蛋!你還不掉的!”丁詩晨忽然間淚流滿麵,拚命地捶著範飛的肩膀。
她知道範飛的用意,卻忽然不甘心起來,因為她不想讓範飛就這樣還掉那一份情債,而且玻璃碎片紮進腳底板的痛苦,丁詩晨是知道的,更何況不取出來,還背著一個人走路?
“還不掉全部,至少也還個一半吧。”範飛輕輕地笑了,依然堅定地往下走著。
“豬!快放我下來!”丁詩晨拚命地掙紮著,語音哽咽。
範飛卻不再吭聲,一步步地走著,一直把丁詩晨背下碼頭,才把她放了下來。
範飛坐在第一級台階上,悠然地把赤著的雙腳放進水裏,然後愜意地呻吟了一聲,似乎十分享受這秋水的冰涼。
丁詩晨的眼睛卻再次紅了,因為她依稀看到了範飛腳底一片血紅,就正如那一晚她的腳一樣。
“那瓶酒很貴的。”丁詩晨深吸了一口氣,顧左右而言其他。
“喝酒誤事。從那次之後,我就再也不喝酒了。”範飛微笑道。
範飛的臉皮現在是越來越厚了,睜著眼就敢說瞎話。其實從省城回來後,不管是在明珠市還是在武昭縣,他幾乎沒有哪天不喝點小酒的,或許這得歸功於好酒如命的饞公的熏陶。
饞公最喜歡說的一句話便是“何以解憂,唯有紅星二鍋頭……啊米豆腐!”
聽了“喝酒誤事”這四個字,丁詩晨卻窒了一下,然後長歎一聲,慢慢地坐在範飛身旁。
她把酒瓶打開,抿了一小口,然後遞給範飛,隻說了四個字:“最後一次!”
範飛猶豫了一下,接過酒瓶,骨碌碌地灌了一大口,然後還給丁詩晨,笑道:“酒後吐真言,我已經醉了,你想問什麼,就趕緊問吧。”
這一大口,就是一兩多。
範飛的酒量本來就不大,一兩多高度白酒一口灌下,臉頓時紅了起來。
丁詩晨接過酒瓶,也灌了一大口,臉頓時也像猴屁股一般地緋紅一片。
“腳疼嗎?”丁詩晨這才有勇氣問出那三個字,問出那一句不是廢話的廢話。
“腳疼,我受得了,也有藥治。就是心疼,沒有藥……”範飛長歎一聲。
“別把腳泡水裏了,這樣更疼!”丁詩晨勸道。
“腳疼的時候,可以忘記心疼。”範飛微笑道。
“你愛她嗎?”丁詩晨愣了一會,沒有理會範飛的裝可憐,而是轉移了話題。
隻是丁詩晨又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酒,仍然是一大口。
一瞬間,她的臉更紅了,嬌豔如同二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