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委幹部們大喜,如獲至寶地衝了上去,將徐中友死死地壓在身下,同時掏出一副手銬,將徐中友的右手和周雅蘭的左手銬在一起,這才放下心來。
雙規是是由紀檢機關對涉嫌違紀黨員采取調查的組織措施,不是司法強製措施,所以一般是不用手銬的,但遇到貪官要自殺等緊急情況時,也是可以臨時用一下的。
而就在這時,剛才那道人影卻一陣風似地掠了出去,然後消失在安全通道中,隻留下一道虛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中紀委的這四人中,也隻有那個絡腮胡中年漢子反應最快,衝著那道身影嚷了一句:“英雄留步!”
這句話頗有些不倫不類,是因為事情太過緊急,中年人一時沒找到合適的話,於是順口嚷了一聲,竟是將古裝戲裏的台詞給搬了出來。
隻是四字剛出口,那道人影便不見了,似乎剛才的一切都不過是幻覺。
中年人呆呆地看了一會前方空蕩蕩的走廊,才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向已被製服的徐中友。
徐中友既然在地上,就說明剛才不是幻覺了……
等另外三人忙完這件事,抬頭找那個身影時,自然早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那是誰啊?特警?”一人茫然問道。
“不知道,我沒聯係警方……喂,你們見著那人的長相了嗎?”中年人沉聲問道。
紀委幹部們麵麵相覷,然後一起搖頭,甚至有人打了個寒顫。
那麼快的身形,不會是鬼吧?
可大白天哪來的鬼?
紀委幹部們隻能把這件事當成永遠的謎了,因為整個京城裏,也隻有饞公知道這道身影是誰。
範飛就這樣小小地在中紀委的官員麵前風騷了一把,揮揮手,沒留下一片雲彩。
當然,他並不是真想救徐中友這個腐敗分子,隻是徐中友暫時活著,會交代出很多東西和很多人來,對搞垮羅家更為有利。
這就是一個貪官的最後存在價值。
………………
夜已深,人已靜。
範飛雙手抱膝,靜靜地坐在縣城某碼頭的最高一級台階上,看著汩汩流淌的河水,神情木然。
“來,我背你下船。”
他仿佛聽到了丁詩晨那一晚說過的那句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苗條卻有些單薄的身影,是如何把自己這個一百多斤的大老爺們一步一步地背上碼頭的台階。
那一晚,丁詩晨是光著腳背他的,因為丁詩晨的右腳板被石頭割傷了,所以每一級單數台階上,都有丁詩晨右腳留下的血跡。
之所以知道是單數台階,是因為範飛第二天特意重回碼頭來看過,順便知道了丁詩晨上樓習慣於先邁右腳……
當他看著台階上那一點點的血跡時,已經完全把丁詩晨當成自己未來的老婆了。
事實上,當那晚的那一番話說出後,他們就已私訂下了終身——
“知道我為什麼要背你嗎?”
“知道。從現在起,我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嗯,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人了。”
“詩晨,你今天背了我一回,我也就欠了你一回。你放心,這筆債我會還的。總有一天,我會開著寶馬,腰纏萬貫地來接你,然後把你背進我的家門!”
“好,我等著那一天。”
那些不久前才說過的話,就像這條日夜不息流淌著的河水,一句句流過範飛的心田,讓他的表情很有些憂傷,甚至眼眶都濕潤了起來。
現在他真有點小錢了,可是……人已經不可能背進家門了。
山盟海誓仍在耳旁,卻早已物是人非、錦書難托,這又是怎樣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