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薑目光閃爍地猶豫了一會,然後從身上摸出把模樣奇怪的匕首,在手裏拋了一拋,然後扔給了呂恒。
“這刀也太小了。”呂恒眼疾手快地接住匕首,苦笑道。
“放心,這刀削鐵如泥。”狄薑挑了挑左眉,冷笑了一聲。
他自然不可能送一把菜刀給呂恒,讓他拿著菜刀去拚命。
呂恒見了狄薑不耐煩的表情,深恐遲則生變,於是猛地蹲下身子,然後將刀放在地上,一把揪住範飛的左手,使勁地搖了搖,厲聲喝道:“臭小子,你給我聽著,以後要學著做個好孩子!下次再讓老子看到你學大人打架,老子非把你關到大牢裏去!”
範飛感覺到手心裏多了個東西,愣了一愣,隨即意識到是那個黃金鑽戒,也不知呂恒什麼時候從口袋裏掏出來的,當即不動聲色地收了下來,嘴裏卻冷笑道:“要你這死條子管?你死到臨頭了,先管好你自己吧!”
聽了呂恒剛才這番話,範飛的心裏很有些難受,知道他是不願意連累自己才那麼說,嘴裏卻不得不按呂恒最後的設計,和他刻意劃開界限,走到他的敵對麵。
範飛早已用異能聽到了人群外圍傳來的一些極輕微的耳語,比如“姓呂的屢次壞我們的好事,這次非弄死他不可”,比如“旁邊那個銬在一起的也弄死吧,省得到時警察們調查時他來當證人”,而剛才在呂恒借刀的時候,範飛又聽到了一句“放心,所長說了,他那槍是假的,盡管去弄他”……
這些話都直指真相,讓範飛徹底明白了呂恒手裏的手槍隻是燒火棍,也明白了呂恒以前確實沒說謊,他確實是因為收拾黑惡勢力惹下了這場殺身大禍。而呂恒現在確實是在想辦法救自己,甚至還在抓緊生命中最後的幾秒鍾時間開導自己,讓自己學好……
就在範飛心潮膨湃的時候,呂恒已把自己的左手平放在地上,把那把匕首豎著放在自己拇指的第二關節上,讓範飛抓好刀把,然後將右腳踩在刀背上,拚盡全力往下一頓……
“呃……”
呂恒臉色一白,那把匕首深深地切入了指骨中,卻沒能一次性地斬斷骨頭。
這畢竟是把匕首。
“嘿!”
呂恒強忍著鑽心的疼痛,再次抬腳用勁一踩刀背,匕首再次切開了一些骨頭,卻仍然沒能斬斷拇指。
“哈!”
呂恒的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卻沒有絲毫地猶豫,吐氣開聲,右腳再次猛地一踩一跺,再踩再跺,一直跺了四五腳。
這一回,他終於成功地將自己的拇指切斷,鮮血也狂湧而出。
壯士斷腕!
範飛看著那截滿是鮮血的大拇指,還有呂恒白得像紙一般的臉孔,忽然覺得自己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忍不住要滾落出來。他蹲在地上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深深地用鼻子吸了口氣。
他一直想脫離這副該死的手銬,可當手銬終於從呂恒手上脫落下來,他忽然熱血上湧地不想走了,想和這個腦子蠢脾氣臭還很貪財的流氓警察一起共同麵對死神!
“小屁孩,還賴在這幹什麼?趕緊給老子滾,別耽誤老子做正事!”呂恒卻似乎看出了範飛心中的猶豫,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然後用那隻滿是鮮血的左手指著人群東部,厲聲喝道,“大家都是有兒有女的人,也知道生個孩子不容易,請大家放這小屁孩一條生路,省得我死了還不安心!”
雖然很多人想殺呂恒,但一向尚武的村民們還是有些佩服呂恒敢剁自己手指的硬朗,也被他這幾句被觸動了一下。他們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讓出了一條路來。
東麵的路,通往公路,通向生!
呂恒把自己留在了死門裏,卻要強行把範飛推向生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