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下是劃拳飲酒之聲。喧囂似乎撫平了黑暗角落裏兩人的醉意。
一人舉杯:“非去不可?”
另一人碰杯:“非去不可!”
一人飲盡:“若一去不回?”
另一人飲盡:“那便一去不回!”
一人惆悵:“我上麵還有個哥哥,能夠為王家傳遞香火,你呢?”
另一人攤手:“你哥便是我哥,若是分的開你我,這事兒我早就放手了。”
一人斟酒:“欒爍那邊都說好了?你們……嘿嘿……”
另一人飲盡:“臥槽,我以為你會感激涕零,結果聞到了你從骨子裏發出的騷氣。喝酒!”
……
欒爍依偎著男人,月明星稀,時間恰好靜止。
欒爍:“真搞不懂,你為何要幫著王敦,你已經過的很艱難了。他的債早該告訴家裏的。”
男人:“墩子是我發小……武術館的課停了,省下的錢夠用了。”
欒爍:“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可這種順帶手幫他的做法,我還是看不慣。我倆,你選誰?”
男人:“說什麼,你是我的女朋友。嗝呃,再說,去這麼危險的地方,多個幫手,多好?!”
欒爍:“嗯,我開玩笑的。等我媽媽恢複了咱們結婚吧。你太優秀,我怕會被人搶走。”
男人:“都聽你的!不要多想,我這三年武術是白學嗎?告訴你,哎呦,別擰耳朵……”
欒爍:“還說不是白學的嗎?……萌姐靠譜嗎?我總感覺她看你的眼神想要吃了你!”
男人:“想什麼呢,我根本不是她的菜。啟哥才是,人家出謀劃策咱們付諸行動。靠譜!”
欒爍:“我說的是她看你的眼神像是看仇人!你腦子裏在想什麼呢?”
男人:“額,我也感覺她越來越不對勁兒了,你直覺一向很準,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兒?”
欒爍:“我感覺她一直把你當情敵,在吃你的飛醋。嗬嗬……”
男人:“不是吧,啟哥那麼健壯一個人,是‘彎的否’?”
欒爍:“正常男人會對美女無動於衷?若不是你的女朋友,我以為你也是彎的呢。”
男人:“什麼話啊!難道你不對他好奇嗎?”
欒爍:“好奇啊,可是也沒有你那麼誇張!除了陪我,你現在所有的時間都在研究他。”
男人:“學武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啊,說好了要保護你的。這次不就用上了麼。”
……
秦嶺密林,與世隔絕。帳篷中傳出壓抑而恐懼的低呼。
帳篷外,男人一手持刀,一手打手電,麵對坦克般撞過來的大野豬,嚇得幾乎不能動彈。
沉悶的蹄聲如悶雷,如戰鼓,一下下敲打在三個人心上,讓他們的血液以更快速度噴湧。
野豬的左後腿似乎有舊傷,奔跑起來身體有些偏,驟然衝出手電照射範圍帶來的盲視,讓它擦著男人的身體而過,堅硬的豬毛帶著腥臊之氣,劃在衝鋒衣上,刺啦作響。
“別出來,引起它的注意,誰也逃不掉!野獸不嗜殺,吃飽了……嘿,想吃我,沒門!”
男人麵對再次衝上來的野豬,狠狠一刀劈下去。刀風破空,宛若月華垂落。
明滅不定的篝火,在薄霧中唯有清冷,一如男人此時背後的汗。
男人肌肉放鬆而後繃緊,腿和手臂都如繃緊的弓弦。
砰的一聲悶響,野豬悶哼一聲,再次擦著跳躍而起的男人衝過,將篝火趟的火星四濺。
男人手腕發麻,開山刀頂在石頭地麵上,非但沒有穩住他踉蹌身形,反而讓他身形一歪,跌坐在地。他砍中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包裹在血肉之軀外的一層厚重鎧甲,經年在泥水樹脂中打磨,此時的野豬除了少數部位,可謂刀槍不入。
至少刀刃還沒有卷,還有一拚之力。男人苦中作樂的想到。
“墩子,想想辦法,救救他!”
欒爍的低泣聲在夜色裏是那麼明顯。野豬漸漸血紅,隱約有火苗跳動的眸子裏閃過一抹狡詐。它邁開腳步,朝著帳篷走去,閑庭信步,還嘲諷般的朝著男人哼哼了兩聲。
“有種衝我來!”男人翻身而起,三步並做兩步,朝著野豬後肛捅去。
帳篷上的拉鏈被拉開,露出墩子憨厚的臉,上麵布滿一層白毛汗,月光下,亮晶晶的。
“老徐,哥來幫你!”
手臂長的防狼電棍發出劈裏啪啦的藍色電火花,迎麵對上野豬突出吻部近兩尺的獠牙。
臥槽!男人眼睛紅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墩子身上多出兩個透明窟窿!
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男人騰空而起,身體近乎與地麵平行,手臂前伸,刺!
黃牛一般巨大的野豬,身上的野性讓人望一眼都汗毛倒立!鬼知道,它活了多少年!
野豬揚蹄轉身側頭,像是攻城錘一般的碩大腦袋,狠狠砸在男子胸口,將之拋飛!
嗷嗷……淒厲而憤怒的咆哮聲中,野豬僵直,腥臭的涎水和屎尿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