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件事,就是鬱濘川能快點好起來。
他這人平日裡不講信仰,不拜神佛,這時候卻恨不得這世間真有八方神仙、耶穌上帝。隻要鬱濘川能沒事,他今後一定多做好事,積善行德,就是要折他的壽都沒關係。
“你好先生,能不能問兩句話?”
唐湛聞聲抬頭,見麵前站著兩位穿著製服的民警。這樣坐著不太好,他想起身,可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手掌撐著後麵的牆壁,幾次都沒撐起來。
還是民警看不下去了,出手將他拉了起來。
“你臉色很差,沒事吧?”
唐湛搖了搖頭:“沒事。”
民警在車上時已經大致詢問過楊永逸案情,這會兒找到唐湛是想做細節補充的。
他們問了些諸如認不認識行兇者,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現場有沒有發生爭執這類的問題。唐湛努力回答了前兩個,回憶到鬱濘川遇刺那會兒的情況就懵了,他發現自己隻記得鬱濘川渾身是血倒在他懷裡的影像,但之前的記憶就跟被人擦除了一樣,直接略過了。
“抱歉,我有點記不起來了。”他揉著額角,眉心緊蹙。
民警對視一眼,知道這會兒是再問不出什麼,便道:“那行,你要是想起來了再跟我們聯繫。”
唐湛點點頭:“好的。”
這時搶救室的門打開,鬱濘川被推了出來,唐湛所有心神立馬撲到了對方身上。
因為不知道鬱濘川有沒有傷到臟器,他被推去做了CT,唐湛握著他的手,隻覺得像冰塊一樣。
“小川,你能聽到我說話嗎?小川,別丟下我。”唐湛在鬱濘川耳邊低聲呢喃著。
做完CT鬱濘川再次被推回了搶救室,報告出來後唐湛第一時間拿給了醫生,鬱吉吉和鬱大磊便是這時候到的。
“我哥怎麼樣了?”鬱吉吉一見唐湛就撲到他跟前。
他在路上還抱有僥倖心理,覺得鬱濘川可能隻是小傷,沒什麼大事,結果一看唐湛滿身是血的樣子立即腿就軟了。
“要做手術。放心,你哥哥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唐湛努力擺出笑臉,想摸摸鬱吉吉的腦袋,卻發現自己手上滿是血汙。他盯著手掌看了半晌,在胸口衣服上用力磨蹭了兩下,想將上麵已經凝結的如同鐵銹一般的血垢擦掉,那血卻像生了根,怎麼也去除不了。
“你們誰是鬱濘川家屬?”一位年輕醫生從急診室出來。
唐湛剛想應聲,想起自己並沒有簽字的權利,拉著鬱吉吉到了對方麵前。
“我們是,請問鬱濘川怎麼樣了?”唐湛緊緊握著鬱吉吉的手,恐懼與擔憂通過兩隻微微輕顫的手掌互相傳遞。
醫生同他們解釋了鬱濘川現在的情況,他現在處於大量失血引起的失血性休克中,雖然已經給他進行了及時的輸血與補液,但還是需要儘快動手術,修補他體內破損的血管與器官。
鬱吉吉認真的聽著,不住點頭:“好好好,動手術動手術,馬上動手術。醫生哥哥拜託你們了,一定要救救我哥。”
醫生態度和緩地表示:“患者很年輕,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因為鬱吉吉不滿十八歲,最後手術同意書還是鬱大磊簽的。
他雖然有輕度智力障礙,但並不妨礙他明白鬱濘川此時的危機狀況。
他坐在手術室外,垂著頭默默抹著眼淚,鬱吉吉本來還能繃住,一見他這樣,到底年紀小,也跟著一同哭了起來。
“我的娃兒啊……我的娃兒怎麼這麼命苦……”鬱大磊心疼的淚水順著臉上交錯的紋路濕了整張臉。
“大伯……你別哭了,我哥會沒事的嗚嗚嗚……”一邊勸著至親,鬱吉吉一邊自己哭得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