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們用高伏電壓,擊在她的心臟上,強迫她回來。
小山轉過身,仰頭向上看,眼光好像要穿過天花板,直上蒼穹,如果她不遇上他呢?如果她還是那個街頭的小孩子呢?做什麼都好,哪怕是娼妓,她不會悲慘過今天,她至少還有手臂。
因為發現的及時,莫莉還是被救過來,可是昏迷,頸部被插上了更多的管子,醫生為了防止她再自殺,用護具固定住了她的頭,她不能挪動。
小山坐在她身邊的沙發上盹著了,開始做夢的一刹那硬是醒過來,那也足以記得夢境中唯一的畫麵:裘佳寧躺在床上,周身插滿了管子。
他彈跳而起,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下樓,車子在午夜的街道裡飛馳,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穿過中庭,場院,一路來到佳寧的房門前,幾乎氣喘籲籲。
可是那裡亮著柔柔的光,她還在,他心下一鬆,輕輕推門進去,佳寧躺在床上睡著了,睫毛在美麗的臉龐上投下密密的影子,他坐在她床側的椅子上,貼的近了,仔細看這張臉,伸手撥了一下她的睫毛。然後她醒了,安靜的看著他。
“買家給我回信。”
“……”
“A材料,他們驗收合格。”
“是不是要放我回去了?”
“……你見過的那個人,他想要你留下來,為他工作。”
“我有沒有選擇?”
“……”
“請放我的丈夫回去。”
“你願意留在這裡?”
“我願意死在這裡。
很早就願意。”
佳寧流眼淚,可是麵孔誠實坦然。
周小山不能麵對,頭一低,額頭抵在她的唇上,聲音輕的像是歎息:“佳甯,佳寧……”
周小山清晨收到陌生號碼的電話,打了第三遍,他方才接起。
“我以為你還像從前一樣起的早。”
這個聲音,時隔數年,他仍聽得出。
“周小山,今天上午十點,來西城裡都飯店見我。”
“我與你無話可說。”
“我覺得我們有共同的話題。比如我們的國際學校,香蘭,她的最後一封信,還有我替你養了三年多的親生女兒……”
“你等我。阮文昭。”
阮文昭坐在那裡,仰臉看看他說:“久違了,周小山。”然後他戴上氧氣罩深吸了幾口氣。
小山沒有說話,不動聲色的打量這個人。
其實,他們都是年紀輕輕。
他印象裡有阮文昭的樣子,世家子弟,斯文秀氣,戴著金絲的眼鏡卻難掩銳氣,爭奪女孩子的愛慕,處心積慮,步步為營。
他娶走香蘭的時候,小山在蘇格蘭偷竊名畫,那裡又濕又冷,他在互聯網上看到他們的照片,陽光很好,一對璧人。
三年多的時間而已。
這個人再出現,蒼白,衰老,儼然病入膏肓。
“你從那麼遠來到查才將軍的地方,隻要跟我問好?”
“幾年不見,你手段更加厲害了,滅了我手下的高手,還把孩子偷了回去。”他說完,繼續吸氧。
小山沒有說話,他的高手可是被佳寧劈開了脖子的那個人?告訴他是被一個女人結果的,阮還走不走得出這裡?
“當然我有事找你……”阮看看小山,向後招手,他的隨從從另一張桌子過來,將一封信放在他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