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司命實在不忍,“應龍角乃是這關鍵所在,陛下能如此做,是六界之福。”
“什麼福不福的,要不是我那不爭氣的爹隻有我一個兒子,非得把這個天帝的位子交給我,我才不樂意管這閑事呢,”仇瑾的嘴唇全然快與膚色相同,他淺笑著,“我是天帝,若是六界不存,又何來天帝。”
應龍割角,便是將根基毀去,就算好生調養,也沒多少時日可以過活了。
所以現下每一刻對仇瑾都格外要緊。
那血紅泛黑的天空裏逐漸出現一座巨大的轉輪,金色的外殼也掩不住它暗淡的光彩,在這寂靜的天空裏尤其顯得可怖。
仇瑾一揮手將那四件天界至寶升至那轉輪前,四件法寶發出隱隱的光華,圍繞著那轉輪開始旋轉。
仇瑾沉下氣,咬著牙施了一道靈力在那天命輪上,四件法器的光華開始一寸寸爬上那沉寂已久的轉輪,那樣子似乎重新點燃了失去靈氣的轉輪。
曾經有言九轉天命輪有回溯時光的作用,這當然隻是個傳言。
但也並不算是毫無緣由。
隻要集齊四方天界的法寶,便能透過它,去看到那過往的歲月。
站在石壁上,峽穀中奔騰的昆水連綿不絕,驚濤駭浪拍打的聲音震耳欲聾,九轉天命輪開始轉動,發出轟然的聲音。
它並不是往常一般,而是逆行轉動著。
底下的昆水似乎喧囂往上,風浪水柱仿佛要擊打在仇瑾與司命的腳下,黑紅的天空突然破開露出了些許光亮。
而那光亮之下卻還是混沌肮髒。
周圍的士兵從仇瑾身邊穿過卻觸碰不到他,他們臉上帶著血跡與決一死戰的信念,而他們奔赴的方向裏,隻有一個披發的白衣男子,帶著滿身的血痕,站在天邊將所有來襲擊的人打入昆水。
他們看到了,看到了五千年前那副場麵。
那時候仇瑾的歲數也不算大,但是天界的人手早就不夠了,他那時候也參戰了,隻是沒看到這最後決戰的場麵。
離壑族沉寂了數萬年,沒有半點法術,偏偏就是那時候丘越出現,機緣巧合之下獲得了修行之法。
那個時候六界才發現,這個非神非魔的族群,擁有令人驚異的力量。
當離壑族與六界宣戰的時候,幾乎沒有人可以抵擋,平時不和的天魔二界都必須聯合起來對抗離壑族的攻擊。
若不是九榷老人出手,鹿死誰手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而他們眼前那個白衣披發的男子,就是丘越。
六界中關於丘越的記載都盡數抹去,這個曾經被視為奇才的男人,隻能從前輩的嘴裏獲知隻言片語。
而仇瑾是知道的,那時候在戰場上他雖沒有直接與丘越見過麵,但是離壑族背離六界之前,丘越曾經來過天界,他遠遠看過一眼。
在藏書閣裏,也有一幅丘越的畫像。
那看起來是個儒雅的男子,嘴角帶笑,那畫麵裏是他與他的夫人,懷中還有那初生的孩子。
而他死的時候,卻是這樣一幅血腥殘忍的場景。
仇瑾又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免不得心弦顫動向上兩步,仇聽站在石壁邊,拔出劍指著天邊的丘越,眼神堅毅篤定,指揮著天界的兵士去誅殺他。
丘越手中還拿著離壑族的聖物,那東西似乎叫扶荒杖,已經消散天地間許久了。
丘越最終還是沒能抵擋得住六界的合擊,他的族人們也早已傷亡殆盡。
他嘴角殘餘的血跡橫在臉上,他眼神的怨毒讓仇瑾看了也不禁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