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前的奈何橋前出現了一幕暴力事件,但是當時大家都著急投胎,孟婆盛湯手都麻了,於是便也沒人注意到。
崔涉清醒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雖說已經成了鬼尚有五感,但仍舊感受到被砸頭後留下的青腫處傳來的鈍痛。四周皆是鬼界特有的昏黑顏色,他躺在一間屋子裏,雖在鬼界倒與凡間住處無異。
而麵前滿臉慘白畫了一個血盆大口、眼下青黑一片的鬼差朝他一笑,那血盆大口瞬間張大,崔涉看了一眼便皺著眉往後退了一步。
“閣下是?”崔涉問道。
麵前鬼差似乎是驚異他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顯得十分難過:“不過三千年沒見你便認不出我來了?甚是寡義啊。”
他初變回鬼魂才記起自己的上神之身,這番思緒混亂之後再怎麼想也覺得沒見過麵前的人:“你比我長得還嚇人,見過應該不會忘的。”說著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長條紅疤。
逢荊翻了個白眼手一揮,麵上的慘白與血紅色都散去,顯出了原本端正俊朗的模樣,雙目清明,丹鳳眼微挑,臉頰豐潤絲毫不像平常鬼差凹陷幹癟,道:“職業妝。”
看到這張似笑非笑的臉的時候崔涉脫口而出:“沒死啊。”
……
“沒死之前我會好好活著的。”逢荊咬牙切齒道。
“三千年都沒回過天界,不知你是死是活。”崔涉搖了搖頭隻覺得後腦的鈍痛還未消失。
崔涉的父母本是人界將帥,後來戰敗身亡,連帶著才十歲的崔涉也死於戰火。不過因其功德圓滿便被封神位,一家人都進了天界。
逢荊的父親是司法天神,與崔涉的父親一見如故,是以崔涉和逢荊從小就是在司法天神和崔涉父親的“關懷”下艱難成長。
他們的關係倒是時好時壞,時而司法天神抓著逢荊的耳朵說他怎麼就不能跟崔涉學學勤苦練功,時而崔涉的父親一根玄鐵棍追著崔涉滿天庭打,說他怎麼就跟著逢荊抓魚溜獸惹出一堆亂子。
二人也算是共患難過,因為招惹神獸踩爛了農神的菜園子被農神追著打,又去九州園把帶毛的神獸都給摸禿了,惹得神獸抑鬱神傷,見著他二人便發出嗚咽聲躲起來。
隻是崔涉的父親在五千年前六界大戰中便戰死,司法天神也在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中陣亡,自此逢荊辭去天界職務開始遊曆六界,再無音訊。
“你……”崔涉瞥了眼他全身的打扮沉聲道,“沒給鬼界找麻煩吧?”
“沒有,不過,”逢荊眨了眨眼將手搭到他肩上,“快了。”
鬼界陰陽市的入口在陽間通往奈何橋的路途上,兩扇高聳的青灰色大門獨自立著,連個牆也沒有。門裏門外,生死互置。
這路上來往之鬼魂不少,那門也不必打開,進得去的人自然就能夠穿門而過。遠處鬼祟的兩個鬼差打扮的身影並不上前,像是有些事情還沒掰扯清楚。
逢荊在十年前進入鬼界,發現了陰陽市的異樣便留在此處當了鬼差,打聽到十年後凡間曆劫的崔涉將從鬼界回歸便一直在此等候著。
“你為何不自己回天界處理?”崔涉看著自己身上這明顯短小的鬼差衣服疑道。
“鬼界之中除了手持天界令牌者和那位通衡官,神仙的法術都被封禁,我怎麼回天界?再者我當時本就是重入輪回的時候才來了鬼界,成了鬼身也無法離開地府,隻好守株待兔。”
“你可以直接去找地府府君讓他為你解除封禁,送你回天界。”崔涉看著逢荊顯得不自然的神色繼續追問道。
逢荊眼珠子轉了一圈砸吧了兩下嘴靠在牆邊無奈道:“好吧,因為之前在人界遊曆的時候濫用術法,被地仙上報,我被罰封禁法術百年,禁止回到天界隻得在人界遊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