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9日,在南京陸軍總部舉行的中國戰區受降儀式上,日本駐中國侵略軍總司令岡村寧次代表日本大本營在投降書上簽字,並交出他的隨身佩刀,以表示侵華日軍正式向中國繳械投降。至此,抗日戰爭勝利結束。
此時,駐清城的日軍不足五十人,駐地在石灰塘麥天合的府邸。爛鬼耀、牛王青與傻兵等人搖身一變成為國軍,把這些繳械投降的日軍押往下廓街的德國教堂羈押。這批繳械投降的日軍,約十天後又被遣押他們到廣州的“敵南遣支隊集中營”。
草菅仁明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低下其高傲的頭顱,就像鬥敗的公雞。在遣押降敵所經之處,群情憤慨,唾罵之聲不絕於耳,石頭、棍棒紛亂地擲擊敵人。爛鬼耀指揮保安團竭力地維持秩序,並聲嘶力竭地勸導市民遵守《國際不虐待俘虜的公約》,否則,這批入侵者將隻能魂歸故裏。當時很多清遠市民就弄不明白,為什麼鬼子不用遵守《日內瓦條約》和《國際不虐待俘虜的公約》,而中國人就要遵守。
梁飛虎趴伏在下廓街的德國教堂的屋頂上,鬼子血濺德國教堂的那一幕不由自主地浮現在他的眼前,那清晰的血腥一幕,恍如發生在昨日。梁飛虎瞄準草菅仁明,狙擊鏡的十字準線牢牢地鎖定草菅仁明肥碩的腦袋,隨著草菅仁明的移動而移動。梁飛虎的手指緊扣著扳機,隻要他輕扣扳機,草菅仁明的腦袋就會在瞬間變成摔破的西瓜。
梁飛虎的手指輕輕地往後扣動扳機,手指彎成死亡的微笑,隻要他再加一分力,死神就會與草菅仁明熱烈地親吻。但是,梁飛虎的手指卻慢慢地放開。
扣下,放開;放開,扣下。
梁飛虎無數次重複以上的動作,但總是沒有狠狠地扣動扳機。此時,他的腦中正在天人交戰。
“開槍!這是玷汙雨荷的凶手!”
“不能開槍!如果開槍,不但引起國際糾紛,而且會引起投降日軍的強力反彈!”
“大佬,快開槍。”趴在梁飛虎身旁的大虎焦急地催促。梁飛虎的狙擊步槍丟失了,這把槍是大虎的。
小虎忍不住了,他操起手中的狙擊步槍瞄準,鎖定。動作流暢得如水銀瀉地。
這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指插入狙擊步槍扳機的護圈內,小虎扣不下扳機。
小虎扭頭一看,阻止他扣動扳機之人竟然是梁飛虎。
“沒我的命令不準開槍,這是命令!”
梁飛虎嘶啞低沉的聲音充滿悲憤與無奈。
小虎以為梁飛虎要親手手刃敵人,悻悻地放下槍。誰知梁飛虎居然沒有扣動扳機,竟然眼睜睜地看著草菅仁明走入德國教堂。
“為什麼不開槍?草菅仁明的手上沾滿清遠人民的鮮血,是害死雨荷的罪魁禍首。”小虎不滿地抗議,他略顯風霜的臉上充滿激憤。
梁飛虎雙拳緊握,眼中的激憤與無奈濃得像西伯利亞的暴風雪。他長長地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我們不是土匪,是軍人,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說這句話時,梁飛虎的神情變得肅穆,剛毅,目光變得堅定,嚴肅得就像參加入黨的宣誓儀式。
如果梁飛虎率先對投降日軍開了這一槍,必將在國際上掀起滔天巨浪,中國抗日的曆史也許會改寫。梁飛虎徹底成熟了,行事深思熟慮,不再魯莽胡為了。這是用無數血的教訓換來的成熟,也是他這類放蕩不羈的悍匪成為出色的鐵血軍人必須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