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江烽火 第59節 寶晶宮休養(1 / 3)

雨荷一直都握著梁飛虎的手,仿佛握著稀世珍寶。當在梁飛虎的洲心故居安頓下來後,雨荷就一直陪著梁飛虎說話,溫言細語地訴說自己的往事與梁飛虎的臭事。玉玲瓏三番四次地進來,但都欲言又止,都被雨荷毫不客氣轟出去。當看見梁飛虎倦容滿麵時,雨荷就像哄小孩子睡覺似的哼著小曲哄梁飛虎睡覺。在雨荷如仙韻般動聽的催眠曲下,身心俱憊的梁飛虎緩緩合上雙眼,終於可以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個安穩覺。

當太陽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梁飛虎在洲心的故居時,梁飛虎手裏捏著一張寫滿娟秀字體的紙張,在大隻虎的攙扶下就像石雕似地呆站著。

雨荷身穿嶄新的旗袍,遺容很安詳,嘴角還帶著一絲甜蜜的微笑,仿佛在睡夢中夢到開心的事情。

雨荷遺書的內容就像閃電似的掠過梁飛虎的腦際。

“我常常望著穹空中的點點繁星,總是想著和你相處的短暫快樂時光。我和你相識相知的過程宛如一條小河,在我幹涸的心田裏歡快的流淌著,有許多歡樂的往事,就像金色的小魚,在我記憶的小河裏自由的遊來遊去……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每次知悉你執行任務,我都一直企盼你安全歸來。每次與你短暫的相聚,我都有一種久旱逢甘露的感覺,但心中的萬語千言又不知如何與你訴說,酸、甜、苦、辣的五味瓶在我心裏翻滾。此情無計劃可消除,才下眉梢,卻上心頭。每次與你分別後,我都埋頭喝酒消愁。但飲酒消愁愁更愁,抽刀斷水水長流。唉,問我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虎哥,我為你流淚,我為你憂愁。今夜淅淅瀝瀝的春雨,如泣如訴,再次萌發了我心底那濃濃的情愁。記憶裏散發出來的相思,像雨又像風,有一點點的憂鬱,又有一點點的浪漫。腦海中你的影子,一如春風飄然而至。我想擁你入懷,感受你溫暖胸膛裏心的急跳,想親親你石雕般的臉頰與溫熱的唇,可惜我已是殘花敗柳。

萬物蠢蠢欲動的春夜,滿載我心底的思念,將我悠悠的情思頻頻傳送,為你捎去片片春情和纏綿的希望,將我這顆紛亂的心一再沉醉,連同無數被癡情染紅的記憶。恍惚間,你與我攜手同行,遠離凡塵俗世,遠離孤單,可惜我的身子已經被鬼子沾汙,不再配與你共乘一騎遨遊江湖,不再配與你攜手並肩作戰共驅日寇。

愛,是春風,溫暖冷酷的心;愛,是夏雨,冷卻浮躁的心;愛是秋果,安慰勞累的心;愛,是冬雪,凝結純潔的心。你是我的春風,也是玲瓏姐的春風;你是我的夏雨,也是玲瓏姐的夏雨;你是我的秋果,也是玲瓏姐的秋果;你是我的冬雪,更是玲瓏姐的冬雪。虎哥,玲瓏姐是一個好女孩,也是一個苦命可憐的女孩,望你好好珍惜玲瓏姐。

虎哥,我的歌兒還沒唱完, 可是我的琴弦已斷。

虎哥,為了雨荷,為了玲瓏姐,為了清遠人民,為了全中國抗戰的勝利,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一定替我狠狠地打鬼子。這樣,我九泉之下也含笑了。

雨荷絕筆

一九四五年大年初一深夜

玉玲瓏輕輕地走過來,在梁飛虎的耳邊輕輕地說:“虎哥,你還記得那次在康複中心治療的情景嗎?雨荷妹子把你催眠後,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你。”

“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梁飛虎覺得自己嘶啞的聲音就像來自飄渺的太空,連他自己也把握不住。現在,他才醒悟過來那次夢中的旖旎激情為什麼那麼的真實。

“雨荷委身草菅仁明之前,就為自己準備一顆毒藥。她立下毒誓,救出虎哥之日,就是她舍身成仁之時。昨晚,雨荷妹妹一直陪著你,我一直找不到與你單獨說話的機會。後來我看見雨荷妹妹與你聊得這麼開心,以為雨荷妹妹不會幹傻事,想不到……雨荷妹妹外表文弱,其實性情剛烈,與其讓她痛苦地活著,不如讓她開心地走。”

梁飛虎這時才體會到雨荷對他情深似海,他認為雨荷是為他而死的,他認為是自己親手扼殺了雨荷年輕的生命。他的麵部僵硬如石板,但他的心在滴血。他覺得像有人用鋒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切割他的心髒,在心髒切成一片片之後再把心髒的碎片狠狠地捏在手裏蹂躪,然後放在磨盤裏碾成粉碎,最後把心髒的粉末扔進焚燒爐焚燒。

這種心靈的痛楚迥異於肉體的痛楚,內心深處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萬丈巨浪,鋪天蓋地地向他覆蓋過來。他連基本的思維也沒有了,滿腦子都像針紮一樣。他痛恨自己感情為什麼這麼愚鈍,竟然感覺不到雨荷對他情愫;他痛恨自己為什麼這麼魯鈍,竟然讀不懂雨荷眼中的脈脈含情;他更痛恨自己的感覺為什麼這麼遲鈍,竟然沒有發現雨荷昨晚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