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福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喑啞含混。
“我來了。”
“你還是去罷,東我已經幫你拾好了。”借著昏黃的燈,可以看到老人的腳旁著一個包袱,想必都是賁自己的行李之。
少年沒有爭辯,拿起包袱慢慢轉身離去。福伯是對的,自己是個不祥的人,走到哪裏都會給人帶來災禍。可是自己又能“去”哪裏呢,喜鵲營嗎?
不不覺中,遠方的天已經微微發亮,街市上卻還是一片漆黑,三三兩兩的小販點著火把正在作開市前的準備。臨過年這幾天,是他們一年中最忙碌同時也最歡喜的時候。賁看了一下包袱,自己的東連同鄧二公子送的青色戰裙都在,除此之外,還有幾塊細碎銀子。他在一個剛剛開市的攤販停下,準備買些烤餅作為幹糧。
烤餅攤子支起還不久,少年將要遠行,要買的著實不少。這小販約摸四十來歲,他這一大早就開了個好頭,心下甚喜,雙手翻飛,和麵粉、揉麵團忙個不停,一邊不住的和小主顧搭話,惟恐他等得不耐煩了一走了之。這少年卻也不急,掇了一條凳子,坐在烤爐邊出神,纖長的手無意識地擺弄著一塊黑色的小木牌,也不道在想麼。
福伯其實對自己還不錯了,把自己趕出來無非是怕麻煩,沒麼好抱怨的。相比起來,這塊黑牌的主人為自己所的堪稱難能可貴。小黑牌是他剛無意中從包袱中翻出來的,當時青衫人提過的“梁穩”,賁來到喜鵲營之後向人聽過,也實有這麼一個人,比起神出鬼沒的聞香,少年覺得青衫人也許值得。
不多時,天色亮了,街上的人也來多,賁包好烤餅,在街市上買了一柄短刀,一些鹽巴後,又給小草買了一塊它最愛吃的羊肉。這一時間,隔二三天去鎮外見小草,少年都會給它帶點禮物。小草雖然不能說話,但卻是他在這個唯一的朋友。
湘多山,從小鎮沿著蜿蜒的山往約三裏的馬頸峰,又是方圓幾十裏範圍內的最高峰。白天去數民夫的喜鵲營找人不大合適,少年決定去馬頸峰找小草。山陡峭,山頂上卻是一片數丈見方的平地,山下的喜鵲營已經初規模,等到苗疆長城全建成,將會成為一條在崇山峻嶺之間綿延數裏的的巨龍。賁對它不感興趣,他站在山頂向東極目遠眺,天色陰沉,猛烈的山風吹得少年的衣衫嗚嗚作響,青灰色的山脈仿佛浪般連綿不絕,一延伸到視野的盡頭。佇立在峰頂上的少年,渺小得如同濁浪激起的螻蟻,隻能激推得離岸邊來遠,仿佛隨時都會漩渦卷入洋的最處。
小草並沒有讓他等很久。現在的小草,似乎有一種神奇的能力,隻要賁出現在它的勢力範圍,不出一刻鍾,它就會出現在少年的麵前,也不道它是怎麼到的。小草的體型又長大了不少,一身淡黃色的毛發發亮,長時間的野外生給了它多的自,現在的它,也不會一見到賁就搖頭擺尾,在少年的身旁蹭來蹭去了。賁出羊肉招手示意,小草矜地踱過來,嗅了一下又扭轉了頭。
“好你個小草,口味來刁了,這麼新鮮的羊肉你居然還嫌棄!”賁笑罵,看來小草最生肉吃多了想換一下口味,“好吧,山頂上的風太大,咱們找個避風的地方去烤肉!”
小草對這一帶的地形看來極為熟悉,它帶著賁在叢中穿行,不多時就找到了一個小洞穴,看來就是這一時間以來小草的居所。這個小小的山洞避風倒是避風,裏麵的異味卻讓賁皺起了眉頭。
“小草啊,你都這麼大了,應該要學會講衛生了!”少年忍著惡心,把洞裏的骨頭之內的垃圾出去,然後又用濃煙把小山洞徹底熏了一遍。“以後要記著啊,吃剩下的東不許往家裏亂扔,這可是睡覺的地方!”小草目炯炯地盯著烤得熟的羊肉,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咕嚕咕嚕的聲音,也不道有沒有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