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5天-第四節 上校和老人(2 / 3)

“又下雨了。”

透過米-171艙窗,胡安上校朝絲毫不留情麵的天空笑了笑。13名隊員昏昏沉沉睡著,他們剛剛把一份長達7頁的資料和28張照片刻進腦子裏,實在太累了......

“申明,29歲,一等功臣,原籍雲南省S市隸益縣,總參三部原直屬七處參謀室少校副主任(少校,正營職,未到任)。曆任BA集團軍中尉坦克排長、上尉副連長、上尉連長、總參三部直屬七處駐京東站副營職參謀兼1024特別行動組第二副組長,在某次事故中失蹤.......身高167cm,體重:72kg,最高學曆蚌埠坦克學院軍事學士。雙掌有厚繭,小腿偶有顫抖,聽力偏弱,雙眼易流淚.......”

這份資料最值得玩味的莫過於身體特征一項,這是典型的裝甲兵綜合症。隊員們無形中忽略了“少校特工”、“一等功臣”這些標簽,隻牢牢記住一點——裝甲兵上尉申明。

胡安沒想到他再也見不到申明,因為永遠的裝甲兵上尉申明正駕駛一輛M1A2SEP主戰坦克,如入無人之境般穿過298旅防區。沒有一名黃皮膚憲兵敢攔下習慣橫衝直穿的A國坦克,正如一井揚子所希望的,他要去台南或者高雄,重新做一個一井揚子所崇拜的黑道老大。

中國第一大島是典型的“東邊太陽西邊雨”天氣,左門醫生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將求助的目光投向窗外一直不肯散去的黃皮膚平民。他剛剛完成第16次手術,手術很成功。

“沒有水了,叔叔。”稚嫩的男孩打破大人們的沉默。

前幾天國軍路過,所有水源都投放了毒藥,居民們隻能結伴扛起步槍,到公路上打劫塗著紅十字標識獨來獨往的軍用消防車。手術需要的水是鎮長說服每家每戶拿出來,又經過幾次蒸餾而得。戰爭中的平民都不可能樂於助人,但這裏的人們迫切需要這樣一位當之無愧的醫生,他會救治任何一個生命垂危之人,從來不計後果。隻要醫生能留下來,人們可以傾其所用,倘若醫生隻是匆匆過客,人們會毫無猶豫舉起步槍。

左門醫生坐下來,目光落在腥臭的手術台上。這裏有很多水,隻是顏色不太一樣,人們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長官!”出去找水的阿齊突然跑回來。

左門醫生激靈一震,終於強迫自己移開目光。阿齊端著步槍,從火辣辣的喉嚨裏擠出一些話,“直升機......林子裏有直升機索降,空降兵很多很多,共軍、共軍索降!”

窗外的人們一湧而入,七手八腳抬起左門,又一湧而去。

呆若木雞的阿齊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咆哮著追出去,“還我的長官!你們這群混蛋!”

人群裏鑽出一個男孩,跑回來拉住憤怒的阿齊,“叔叔你跟我來。”

“不怕不怕,爺爺他們要把醫生藏起來呢,”男孩屁股後跟著一個女孩。

“什麼?”阿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男孩不停催促,“快呀叔叔,我家裏有地窟,快!”

麵對十幾支躲在斷牆殘礫裏努力克製不安情緒的老式M16步槍,一名解放軍上校從深不可測的樹林裏走出來。他拎著95式步槍的繩帶,慢慢放到地上,很快又解下腰間的手槍、刺刀,包括長靴裏的匕首。

“我姓馬,和你們前任領導人同姓,不過我長得可能沒他好看,”上校如是說。

小鎮沉默許久,顫巍巍升起一片白布。那是從手術台上直接撕下的白布,不可避免的沾上一些紅色,乍一看,就像破碎的太陽旗。

“我們不是軍人,我們投降!”一個蒼老而努力表達內心願望的聲音。

上校摸了摸腦袋,“作為十四億中國人民的子弟兵,我不得不拒絕你們的投降。”

那一支支顫抖的步槍重新堅挺起來。

上校突然哈哈大笑,“天底下哪有人民要向自己的子弟兵舉手投降的說法,難道你們不是十四億分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