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王爺,有些事情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想,很多痛苦都是因為我們多加想象,才成了心結。”
手掌下的身軀微微一震。
朱信之握緊她的手:“成陰,你不難過嗎?”
“我為什麼要難過?”她莫名其妙。
朱信之深深的看著她的眼睛,像是藏了千言萬語,但什麼都沒說。
兩人一同進了淮安王府,裴謝堂抱著的栗子早已經冷透,連餘溫都沒了。裴謝堂也沒了吃的興致,轉著轉著,就去了祁蒙那兒。
還是在祁蒙那兒喝藥,喝了之後,她便回房。
這之後,朱信之就沒再出門。
案子已經審理清楚,剩下的就交給刑部。因案子太過震驚,這一次刑部的動作無比神速,在得到了孟錦衣的證詞後,刑部很快就奏請宣慶帝,得到了逮捕令,火速封查了孟家。孟哲平在闊別天牢沒幾天後,就重新回到了這座監牢。
但是這一次,他已經沒了脫罪的理由和借口。
接連三天,刑部負責主審,三司協理,孟家一幹人等,涉案的田燚也跟著落了網,這樁殺人放火的案子很快就理清了頭緒。
孟哲平什麼都認,唯有在動機上,他始終緊咬,隻說是泰安郡主得罪了他,他蓄意報複,意圖拿到泰安郡主手中寒銅軍的軍權。這個理由,連朱信之都相信了,讓刑部照著這份口供上書給了宣慶帝。宣慶帝看後,雷霆震怒,當場就判了孟哲平死刑。
至此,在朱信之背負了多天的罵名後,在宣慶二十三年六月初十這天,宣慶帝選擇了將這份口供大白天下。
隨著這份口供的紕漏,更多關於泰安郡主裴謝堂的清白真相被天下人知道,她的冤屈,總算是徹底洗清了!
同時,朱信之也終於從這起案子中抽身出來,雖仍擔負罵名,但好歹還是占了一個被蒙蔽的冤屈,真凶孟哲平成為繼朱信之之後,被天下百姓群起而攻之的人。
隻不過,比朱信之更慘的是,不得人心的孟家遭到了百姓瘋狂的報複。
一夜之間,孟家連牆都被憤怒的百姓拆了,氣怒的人們衝到孟家,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將孟家砸成了一片廢墟。
當第二天天亮時,人們發現,偌大一座孟府,連下人在內,一個人都沒了,成了一座空宅。
孟家人去了哪裏?
回答他們的,是第二天早上京郊外的裴家祖墳前多出來的數十具屍體,幾乎孟家有名有姓的人都在那裏躺著,成了冰冷的骨頭。
是誰幹的?
無人知道。一直到好久以後,人們才從那些逃散的孟家家奴口中得知,就在真相大白的那天夜裏,有個黑衣人帶著無數殺手闖入了孟家,將孟家所有人驅趕到了裴家的墳前,跪成了一排排,挨個給裴謝堂叩首後,當著家奴的麵兒,一刀一個,將這些人統統斬盡殺絕,溫熱的鮮血流了滿地,那片墳墓跟前的泥土都被染成了紅色。
淮安王府中,裴謝堂叼著狗尾巴草坐在秋千上,盤著腿戲謔的看著高行止:“你犯不著為了這些人做下殺孽,將他們交給律法懲治,多好?”
“不想交。”高行止很直白的說:“想看他們流血。”
隻有如此,才能償還她受過的苦楚萬分之一。
裴謝堂傾身拍了拍他的腦袋:“傻孩子,你這樣,很容易被天道懲罰的。”
“你在戰場上動輒殺人數萬,你都沒被天道懲罰,我怕什麼?”高行止嗤笑:“我高行止從來不是什麼善人,上天早就知道啦。”
“真是。”裴謝堂點點頭:“不過,你總不能這樣吧,要是讓人知道是你做的,說不定會有人想要殺一儆百。”
“朱信之?我不怕他。”高行止搖頭。
裴謝堂便沒再繼續說。
高行止伸手推了推她:“不要老說我,我問你,真相大白,陛下的聖旨已經昭告天下,你如今清白了。咱們什麼時候離開京城,你給我一個準數。”
“再等幾天。”裴謝堂摸著下巴,略有點心虛:“孟哲平落了網,不是還有一個李希嗎?”
“關在天牢裏,他能怎樣?”高行止不解。
裴謝堂恨鐵不成鋼的狠狠彈了彈他的額頭:“蠢啊你,孟哲平扛下了全部,跟陳家半點關係都沒有,當今太子還置身事外,這等元凶還沒落網,不通過李希,咱們怎麼入手去查?太子既然是孟哲平的兒子,孟哲平為了他,當然要死死的咬緊牙關,否則太子地位不保,他策劃的這些還有意思?還有,周同輝欺名盜世,他也不能放過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