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洪女(1 / 2)

聽到這句話,孟錦衣頓時緊繃了身體,直勾勾的看著大門,不住口的直說:“她敢來,她竟然真的敢來。”

話語未落,從刑部大牢的門裏緩緩走出來一個衣著樸素的婦人,年紀約莫五十上下,頭發微白,整整齊齊的盤了起來。身上一個補丁都沒有,雖是樸素衣衫,但一個褶皺都無,顯然平日裏很注重衣衫的整潔,是個很有考究的人。

她並未捆綁,進來之後,盈盈拜了朱信之:“參見王爺。”

“請起。”朱信之見她禮儀大方,眉目和藹,又是個婦人,並未多為難,讓她坐下了:“婦人知道因何請你前來嗎?”

“知道。”婦人淡淡的看了看一眼孟錦衣:“因為他的緣故,王爺想要提審奴家,從奴家嘴裏問及事情始末。王爺,你隻管問吧,奴家都知道,也不會隱瞞任何東西。對奴家而言,活著的唯一價值就是等待這一天,奴家等著一天已經等了三十年了。”

語氣裏的滄桑和怨言,是個人都聽得出來。

朱信之回頭看了一眼裴謝堂,裴謝堂聳了聳肩,給了一個他一個“我早說過”的眼神。

“孟錦衣涉嫌陷害裴家,陷害泰安郡主,這事兒你可知情?”朱信之問。

婦人點頭:“知情。”

“你願意說嗎?”朱信之又問。

婦人微微一笑,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幾分悵然,先是歎了口氣,才說:“王爺,在奴家說出這些東西之前,你願意先聽奴家講一個故事嗎?”

“夫人請。”朱信之頷首。

婦人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更藏不住激動和釋然:“三十年了,已經三十年了,奴家終於可以說出心底的冤屈了。王爺,奴家姓洪,原是高門世家洪家的庶出小姐,奴家的父親是門下侍郎洪儒的親弟弟,原先在昌城做太守的洪盡,便是奴家的父親,現已過世了。“

自打她開口,孟錦衣的臉色就變得極度難看,他並未嗬斥她不準說,隻用一種複雜到了極點的目光盯著洪老夫人,似乎她每說一個字,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洪老夫人停了停,看了孟錦衣一眼,麵無表情的繼續說:“奴家雖說是洪家的庶女,實則是洪盡家中唯一的女兒,我母親是鄉下女子,隻因為出生卑微,洪家家族便都不願意承認她的身份,死了也不準入洪家的祠堂。父親因很愛母親,始終都不曾娶妻,故而洪盡家中隻有母親一人。母親生了三個孩子,奴家之上還有兩個哥哥,不過都過世了。”

“因洪家不承認母親的身份,隻看她是父親的妾室,故而奴家一直以來都隻能是洪家的庶女。可奴家並不在乎,爹娘恩愛,奴家小時候很幸福。等奴家及笄時,洪家人才終於肯認奴家,讓父親將奴家領了回去。啊,那時候,奴家是真的很歡喜。可奴家沒想到,等待奴家的,隻是另外一個陰謀罷了。”

洪老夫人說到這裏,緩緩歎了口氣。

她閉了閉眼睛,回憶前塵往事,仍舊覺得痛苦難當,隻是眼淚早已哭幹,便什麼都落不下來。

她低聲說:“及笄的那天,洪家的長輩們都對我很慈祥,慈祥得奴家忘乎了所以,爹娘也是,當洪家的長輩們說,奴家是第一次到洪家來,要跟家族裏的人多認識認識,大家一起吃一頓團圓飯的時候,誰都沒拒絕。”

“別說了。”洪老夫人正要繼續說,孟錦衣已似不可忍受的開口:“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我要說。”洪老夫人蒼老渾濁的眼睛微微發紅。

她堅定不移的繼續說了下去:“奴家很開心,家中的幾個堂姐挨著來敬酒時,奴家什麼都沒懷疑,幹淨利落的喝了下去。之後,奴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奴家再有意識的時候,覺得渾身骨頭都疼,有人伏在奴家身上,正在……正在對奴家做那種事情。”

她轉頭看著孟錦衣,目光終於露出了憎恨:“奴家疼得很,拚命的往後蜷縮,卻被這人死死的抵扣在床榻上。他對奴家說……”

洪老夫人聲色沙啞,模仿著那人的語氣,將那些話完整的學了出來。

“躲什麼躲,你們洪家將你送給我了。”

“上不得台麵的庶女,真當自己是什麼大家閨秀,裝什麼清高,扮什麼貞烈,你不樂意上我的床,一會兒完事了給我滾下去。”

“不信我?看看外麵的影子,你們洪家人指不定在外麵聽到這些聲音怎麼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