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瞞自己的想法,等待林初來詢問,不是試探林初,他隻是想知道,林初想要的是什麼。

或許他猜到了,但是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不確定,他也不會冒險。

這一生,他什麼都敢賭,唯有她,他不敢賭。

“你啊……”黑夜裡,林初歎息一聲,她翻了個身,抱住了燕明戈:“你就是個禍害。”

“禍害我就夠了啊,不許再禍害其他人。”林初咕隆。

燕明戈翻身把人扣進懷裡:“為夫謹遵娘子教誨。”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有些快。

燕明戈一邊督促煉鋼打兵器,一邊把農耕的事放到了心上。

戰亂的時候,真金白銀反而沒糧食受歡迎。

燕明戈派人用糧食或食鹽,去南方換了一些耕牛回來,終於趕在春末的時候種上了糧食。

西北土地貧瘠,氣候也沒南方好,根據當地老農的一些經驗,種了小麥玉米這些能果腹的莊稼。

當地老農還說,等入秋了,種植青稞,明年這個時節,就能收青稞了。

農地多年沒有種植,都成了一片野地,軍隊賦閑,燕明戈還親自帶了一支軍隊過去幫忙開墾荒地。

燕家世世代代守在西北這關卡,不管大昭王朝的統治者是誰,但燕明戈對這片土地是有感情的,他也是真心希望這片土地上的百姓能免受戰亂之苦,吃飽飯穿暖衣。

這個男人啊,冷血無情的時候,林初覺得他帥。他有情有義的時候,林初卻覺得心酸。

見過那人的冷硬,也見過那人不輕易示人的柔軟。

有幸這一生的風雨,她都能陪他走過。

春耕之後,林初算了一下自己販鹽賺的錢和鋪子的盈餘,跟燕明戈商議後,打算在城內蓋兩座學堂。

燕明戈倒沒打算花林初的錢,姚城的富裕人家不少,燕明戈把這籌資辦學堂的風聲一放出去,林初率先拿出一大筆銀子,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全都乖乖掏腰包了。

林初原本的預算隻夠辦兩所學堂,如今這籌到的錢倒是夠辦五所學堂了。

事後燕明戈還把林初出資的那部分銀子從自己私庫裡劃出來,想還給林初,被林初推拒了。

銀子沒了是可以再賺的,把錢花在辦學堂上,林初覺得值。

學堂正式開辦不久,就有不少人家把孩子送去念書,不過去的基本上都是男孩。

一個時代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隻能潛移默化慢慢來。經歷過戰亂的孩子們能上學了,這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讓林初意外的是,之前那個似乎對她頗有微詞的微詞的教書先生竟然登門拜訪來了。

林初以為他是來找燕明戈的,燕明戈不在家中,林初本想叫人回絕了,可那教書先生說是來見她的。

這讓林初頗為怪異。

晚春的午後,日光微醺,微風習習,垂柳搖曳的姿態看著都叫人特別舒心。

為了不顯怠慢,林初還是換了一身衣衫到花廳見客。

她的肚子如今月份還小,沒顯懷,不知情的壓根看不出什麼。

那教書先生見了她,未等林初出言便是深深作了一揖:“燕夫人大義,乃女中豪傑,小生先前多有失禮,真是慚愧慚愧,今日特來賠罪。”

林初不是很懂這教書先生想說什麼,她想了一下,覺得莫不是這教書先生突然良心發現,覺得瞧不起女子不對?

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是林初實在是想不到這教書先生前來賠罪的理由。

她隻得道:“先生嚴重了,不過古語有巾幗不讓鬚眉之說,今後學堂之中若有女子入學,還望先生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