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時候,她路過客棧的後院,看見院中有一樹開得正好的寒梅。
江晚雪大半夜的在那裡彈琴作甚?擾人清夢嗎?
林初想不通這女人的腦回路。
方才那一聲顯然是試音,現在流暢的琴音才奏了出來,淒淒切切,宛轉悠揚,像是女子如泣如訴,不得不說江晚雪這琴藝的確是精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櫃檯那邊一把希拉鬍子的帳房先生用手打著節拍,腦袋跟著晃悠,一副陶醉不已的樣子。
店小二跟這帳房老先生顯然是熟人,見此笑道,“老郭說說唄,那位夫人彈的是什麼曲子啊?”
帳房老先生佈滿皺紋的臉上一副自得之色,“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這曲《蝶戀花》彈得秒極!秒極!秒極啊!”
他一連說了三個秒極,可見對這首曲子的讚賞程度。
林初對這些古曲沒有多少研究,但還是知道《蝶戀花》是彈給心上之人,以訴說愛慕之意的。
她眼角不自覺抽了抽……江晚雪這首曲子該不會是彈給燕明戈聽的吧?
本著一探究竟的想法,林初想去後院那邊瞅瞅。
她才轉過一個回廊呢,就聽見有人鼓掌。
林初忙躲到了柱子後麵,抬眸一看,隻見六皇子拍著手從對麵回廊緩緩走出,眼角眉梢都帶著一股形容不出的懶散勁兒,仿佛就一紈?子弟。
“韓夫人這一曲,可真稱得上是三日繞梁了!”他說話的嗓音也懶洋洋的。
夜風起,吹落一地梅花。
江晚雪抱著琴起身,屈膝向沈琛行了一個禮,黃鶯般的嗓音帶上了一點叫人心碎的啞意,“公子謬贊。妾身思戀亡夫,夜不能寐,這才想彈奏一曲,以寄相思之情。驚擾了公子,是妾身的不是。”
她沐浴後沒有挽發,一頭及膝的長髮就這麼披散著,在風裡肆意舞動,幾片梅花落到了她黑髮間。
一襲素白的衣衫,襯得她身姿愈發單薄,讓人心底升起一股憐惜之意。
巴掌大的小臉,膚色在月色下白皙如玉,一雙盈盈秋水眸中帶著淚意,眼眶微紅,豈隻我見猶憐形容得了啊!
林初一個女人,都看的不禁咽了咽口水。
不過……這麼冷的天,江晚雪隻穿這麼點,還彈琴……真抗凍啊!
她就不怕凍起一身雞皮疙瘩嗎?
沈琛聽了江晚雪的話,隻道,“夫人哪裡話,韓世子之死,本公子也是痛心疾首啊。”
江晚雪噙在眼眶的那滴淚,恰到好處的從眼角溢了出來,在臉龐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從下顎處墜落。
沈琛趕緊道,“夫人節哀。”
江晚雪點頭,眼淚卻是越掉越凶。
“夜寒風大,夫人還是早些回屋裡歇息吧,夫人若是病了,韓世子九泉之下也不安的。”沈琛一副誠懇模樣。
說著他一隻手摸上了自己披著的大氅,江晚雪臉上還帶著淚痕,垂下的眼眸裡閃過幾分得逞之色。
這是要給大氅了嗎?
林初心道一句臥槽,莫非江晚雪真跟六皇子有一腿?
下一秒,卻見沈琛隻是把大氅往自己身上攏了攏,還搓了搓手臂,“這天兒可真冷啊,本公子也得回房歇息了。”
說著他就踹了旁邊的白公公的一腳,“暖手爐給本公子!”
白公公趕緊把拿在手裡的銅製的精緻暖手爐遞了過去。
沈琛就捧著手爐、打著哈欠上樓去了。
眼角餘光往林初藏身的柱子後麵一瞥,閃過幾分戲謔。
江晚雪抱著秦站在梅花樹下,臉上的脆弱和淒苦像麵具一般層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