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嵐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摻和前朝的事情了,作為掖庭令,手握皇宮侍婢選用、工籍核典等權力的他,即便不侍候在天子身邊,也是受宮內眾人幾分敬重的。
同時他也並不是那種逢迎討好的性格,索性就守著掖庭這一畝三分地,安安穩穩過日子也不錯。
隻是,作為身在宮裏的中常侍,該有的威嚴和脾性卻也是不容挑釁的。平常時候,無人招惹也就算了,但若是有哪個不開眼的想要挑釁一二,那做中常侍這麼多年,畢嵐也不是好欺負的。
麵色冷峻,畢嵐斜眼看著韓悝,“韓悝,有些事情你可不要在我麵前故意挑唆,否則即便趙忠等人護著你,咱也能讓你有好果子吃!”
“奴婢又哪裏敢在畢公麵前煽風點火喲!”畢嵐穩重的性子,韓悝是知道的,否則也不能在掖庭令的位置上待這麼久。
當下聽他這般警告,韓悝也是麵露委屈:“也怪奴婢是那多嘴,饒舌之人。此事乃是悝麾下小黃門今日恰逢當值千秋萬歲殿時,親耳聽見的,他如我一般,哪敢隨意欺瞞上官。
於是便將此事告知與某,咱想著平素畢公待咱也不薄,且不能讓您老就這般被糊弄過去了。話咱也就遞到這,各中曲折畢公自遣人核查便是!”
說完,韓悝也站了起來。
畢嵐目光看著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默默的思量著,半晌,才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此事我記下了,你且回吧,若真有此事,某也算承了你這份情誼!”
“不敢當畢公情分!”連忙躬身笑嗬嗬的向畢嵐行禮,韓悝隨後又寒暄了兩句,便自顧興衝衝的離去了。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畢嵐也沉默了。其實透過韓悝一係列的表現來看,張奉得天子任用之事恐怕是真的,隻不過,這其中有幾分張讓想要登頂的意思就很難說了。自曹節故去後,宮內這些個常侍都盯著那個位置,尤其是張讓與趙忠二人,爭的是最凶。
雖然平日裏看不出二人有多強的內鬥,但他們對於各自領地的防守卻是極為嚴密的。張讓隨侍天子身側,趙忠為大長秋主後宮事。
而隨著張奉與何氏聯姻,張讓的勢力說不得就要延伸到長秋宮內了,這個時候以趙忠為首的眾長秋宮勢力,自然會抱團拚命抵抗。這個時候,畢嵐可不願摻和到這中間去。
瞥眼身旁隨侍的小黃門,小黃門會意迅速轉身離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小黃門再次走了回來,附耳在畢嵐邊上輕聲說了幾句。畢嵐眸光閃爍,緩緩坐直身子,手指輕輕摩挲著胡椅扶手,半晌才幽幽道:“你親自去請郭常侍來掖庭一趟,我有事與他商量。”
聞言,隨侍小黃門再次轉身迅速離去。
而此時,從千秋萬歲殿出來後的張奉也拋下顧慮,先去了太醫苑。畢竟,先前救下小黃門的時候,他可是讓對方去太醫苑等他。他不能失信與人,而且說實話,他忙碌這麼久,倒是真沒怎麼顧上太醫苑。
沿著記憶中的路線,張奉迅速抵達太醫苑。太醫苑作為專門為皇室提供醫療的苑閣,在皇宮內還是有些地位的。畢竟,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哪一天有求到太醫苑的時候。
而且太醫苑代表的幾乎就是時下大漢最頂尖醫療技術,像素來生性多疑曹操,在被太醫苑誤診患有隱疾的時候,也都對自己產生了擔憂。
所以,太醫苑再宮內的地位並不低。
至於太醫苑裏的部分醫令、醫員,有的更是從出生就在太醫苑內,長這麼大也都把太醫苑當成自己的家一樣。好比,太醫苑內的藥丞、方丞,就是由老醫匠擔任的。
張奉作為張讓的養子,在宮內的地位也不低,連帶著太醫苑的眾人,行事時也很有底氣。而且張奉為人開朗,善於同苑內醫匠們打交道,所以太醫苑的眾人都還是很賣他麵子。
至少在外人麵前,很少有醫匠借著資曆來倚老賣老的。
張奉抵達太醫苑的時候,高望已經拱手立在苑內了。
太醫苑是個片很大的苑圃,有的專門用來栽植草藥,有的用來晾曬,有的用來研磨製藥,還有些閣舍則作為義診,儲藏藥方或者醫學典籍所用。
總體來說,太醫苑三百餘號人的大苑,在宮裏也算一方不小的勢力。
“大人!”見張奉回來,高望迅速小步來到他麵前,躬身行禮。
頷首示意,張奉扭頭環顧一下四周,“你一個人立在此地?”
“藥丞、方丞都有事情,吏員也各自繁忙,小人便在此處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