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他們來這裏的時候,大使館門口街道兩旁隻有三個小販,都是賣油條,燒餅,煎餅,烤紅薯的,麵孔和口音都顯示出是僑居這個國家的華人,而現在卻莫名其妙的增加了好幾個,而且還是賣水果,賣冷飲,賣香煙的,從這些人黝黑的麵孔來看,明顯是東南亞一帶國家的人,再說了,大使館裏包括大使在內,也就五十多個人,兩三個小販在這裏擺攤,生意隻能算湊合,如今,又添加幾家攤位,有生意嗎?還有,新來的這幾個小販,幾乎全是賣水果,賣冷飲的,這大清早的,使館裏有人出來買嗎?
“正好,我想喝瓶可樂。”方平從錢夾裏抽出一張十美元的票子,胳膊肘一碰鄧天龍,“你想喝什麼呀?”
黑亮的眸子裏閃動著懷疑的神光,鄧天龍倏地一把拽住方平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你不覺得有些不太對嗎?剛才我們來的時候,這裏沒有這麼多小販呀?”
“沒什麼不對呀?”方平目光警惕地掃視幾眼街道兩邊的幾個商販後,沒察看出什麼異常狀況來,笑嘻嘻地道:“老連長,你別疑神疑鬼的好不好?這裏是我們中國大使館,那些恐怖分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胡來吧,難道他們就不怕我們派出幾十萬解放軍踩扁他們?”
“不要掉以輕心,人家在暗,我們在明。”鄧天龍留意著新來的那幾個小商販的動靜舉止,發現他們此刻都在做著手裏的活兒,並沒有東張西望,交頭接耳,似乎很正常,但他堅信自己的直覺,越是風平浪靜就越隱藏著巨大的危險,他小聲地對滿不在乎的方平道:“我們要對付的是一幫極其狡猾刁鑽的恐怖分子,都是些不要命的暴徒,千萬不能低估他們。”
“那我更得要去看看啦。”
方平胳膊一扭,掙脫鄧天龍的手,大搖大擺地穿過街道,來到對麵一個推著冰櫃賣冷飲的青年男子跟前,把那張十元美鈔往冰櫃上麵一拍,大咧咧地道:“給我打兩瓶可樂。”
賣冷飲的青年男子穿著花襯衣,他瞅瞅那張美鈔,黝黑的臉孔上露出微笑,彎腰從冰櫃上的大塑料筐子裏取出兩瓶子可樂,用開瓶器蓬蓬地撬開蓋子,取出兩根吸管,插進瓶口裏,往方平麵前一推,用十分蹩腳的中國話道:“先生,你的可樂。”
此刻,方平的目光已經轉向右首五米外,一個擺攤賣菠蘿的女人身上,他見那女人雖然膚色比較黝黑,但年紀輕,姿色不錯,心髒怦然一動,好久沒有看見過華人麵孔的年輕女人了,他心癢癢的,有些發熱,身體的某個部位開始慢慢地硬起來。
“菠蘿,我好久沒有吃過菠蘿了。”他撇開那個賣冷飲的花襯衫男子,跑到那女人跟前,嬉皮笑臉地望著對方,“小姐,你這菠蘿是怎麼賣的呀?”
“喂!先生,找你錢。”花襯衫男子拿著那張美鈔,向方平大聲喊道。
“不用找了。”鄧天龍來到那花襯衫男子跟前,右手指頭篤篤的敲兩敲冰櫃,笑眯眯地道:“他很有錢的,你當是他給你的小費吧。”
那花襯衫男子笑了笑,把那張鈔票塞進褲兜裏,鄧天龍留意了一下花襯衫男子臉上的笑容,發現是一種勉強擠出來的幹笑,他沒少住過高級賓館,沒少給過服務生小費,每次見到的都是歡笑和諂笑,這種收到客人小費後,不正常的笑,他還是生平頭一次見到。
賣菠蘿的女人還了方平一個微笑,連忙把手伸進旁邊的長方形大玻璃缸內,要去拿那些給她事先用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菠蘿。
“哎!慢著,小姐,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方平向那女人擺擺右手,“我要買整個的,不要玻璃缸裏那些切好的。”
他瞅了瞅眼前的一大堆菠蘿,目光停在一個外果皮看著比較幹淨光溜的大個頭菠蘿上麵。
“咦!這個不錯,個頭大。”他雙手抱起那個菠蘿,“多少錢啦?”
那女人臉色陡然一變,伸手一把搶過那個菠蘿,幹笑道:“這個不好,還沒熟哩。”
把那個菠蘿放到一邊,隨手拿起一個看上去外果皮毛毛糙糙,還殘留著泥垢的菠蘿,遞到方平跟前,“這個吧。”
方平伸手接過來,看了兩眼,嘴角向下彎了彎,放下來,道:“好髒啦!小姐,給我重新挑一個幹淨點的好吧。”
驀在此際,鄧天龍自背後伸手一拍他肩膀,道:“不,就要你剛才看好的那一個。”
說完,又用手指掐了掐他肩膀。
他還算機靈,立時會意,雙手快如掣電,伸過去,又把那個看上去又幹淨又大的菠蘿拿過來,嬉皮笑臉地道:“小姐,我就要這一個。”
那女人臉上陡然浮現出慌急之色,疾忙伸右手過來搶奪,方平往後一挪身子,她手沒夠著,迅即伸長左手來奪,方平雙手把菠蘿往腰後側一藏,她一把抓空,眉毛立時聳起來,露出憤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