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聽了這話,並沒有往心裏去,隻是隨口說了一句:“怎麼會,帝國的軍隊不是十分強大嗎?”
“不,早已今不如昔了。而且國力越來越難以支撐,我們的盟友都在走下坡路,而我們的敵人變得更加強大了。就以中國為列,當初我們進入的時候,我們一個師團可以毫不費力的打敗國民黨的一個集團軍,而他們的部隊,幾乎就沒有還手之力,也沒有那支部隊能和我們進行正麵較量。可是現在,他們不但有了這樣的部隊,而且正在增多,八路軍的戰鬥力,在這六年間翻了幾倍,日本戰敗是早晚的事。”
她聽了這話,驚詫的幾乎閉不上嘴,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兩個人的話她必須相信,一個是父親豐臣秀吉,另一個就是小野,如果小野說出這樣的話,那就是說事情已經到了十分嚴重的地步。戰敗是什麼概念,秀美太清楚了,那就是說,日本整個國家要成為戰勝國的奴隸,從此他們將沒有任何人格,尊嚴,在別人的乞憐下生活。對大和民族來講,這是不能忍受的恥辱。作為大和民族的國民,她不應該,也沒有權利去加速這種失敗。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民族的責任感自然襲上心頭,才感到她現在所做的事,已經超出了友情的範疇。小野離去後,她痛苦了很久,可是當肖鵬派人找到她,請求她幫忙的時候,她又一次幫了肖鵬的忙,過後她又開始自責。她就是在這種矛盾的心裏折磨下,一次次的審視著自己,卻無法自拔。其實她不明白,她之所以總是犯同樣的錯誤,根子在於她對戰爭的厭惡,對侵略的反感。她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戰爭什麼時候能夠結束?戰爭給日本帶來什麼?中國人受苦,是因為他們遭受了侵略,可是日本是侵略別人的國家,為什麼同樣受苦?日本國民的生活水平,和戰前相比,差距太大了。日本國民的精神生活,和戰前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語。眼下的日本,就是警察國家,誰敢稍稍表露出對軍政府的不滿,對戰爭的厭惡,馬上就會被扣上反滿天皇的帽子,會被投進監獄。這樣的生活,決不是老百姓願意的。記得當初和肖鵬討論過這個問題時,肖鵬曾一針見血的說過:侵略者的失敗是早晚的,古往今來,哪有侵略者不失敗的?他們失敗的越早,對別人的解脫就越早。她很讚同肖鵬的話,從心底裏希望戰爭早一點結束。也許這才是她幫助肖鵬他們的真正原因。
夕陽透過深綠色的帷幕,把淡淡的光輝灑了進來,包廂裏多了一點柔和之色。秀美看看表,她已經進來十分鍾了,肖鵬還不見人影,眉頭不僅騫了起來。她知道肖鵬一向是守時的,遲到了十分鍾,別是出了意外。這裏畢竟是皇軍的天下,肖鵬又是皇軍重點捕捉的對象。眼下的冀州,特務到處都是,萬一……當她這麼一想,就把一切事情都忘掉了,肖鵬的安危占據了她的整個大腦。什麼國家、民族,戰敗戰勝,都不如肖鵬的安危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