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第一次聽說，民族大融合的背後，還有如此多的鮮血，愣了半晌，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為什麼曆史書上沒有？”
“我所看到的都是最原始的第一手材料。”
“能不能給借我看看？”
“我手中沒有。”
“哈哈，那你一定是在忽悠我了，”程明笑了起來，“教材都是全國數百名專家，參考了大量的史料編寫出來的，《教學大綱》上說，是絕對正確的。曆史教科書上上沒有提到的東西，一定是野史，不可確信的東西。許姐你可不要被那些胡編亂造的野史給騙了。”
明明是自己不懂，卻說別人被野史騙了，許香婷覺得好氣又好笑，平聲靜氣的問道：“就曆史而言，你懂多少？除了曆史教科書，你有沒有看過別的書？”
程明愣了一下，許香婷問到了他的要害，的確，從第一次接觸到曆史書開始，程明所學的都是教科書上的內容，沒有看過任何一本相關的曆史書，課餘的時間，都用去學英語了。曆史課，考完試就忘了個幹淨。老師說，英語是主課，曆史是副課，考試前背背就行了。上了大學，程明學的又是外語專業，除了英語就是日語。程明成績優異，可以用一口流利的英語和日語與別人交流。甚至在語法上，比外國人更加的精通。經常可以指出外國留學生在語法上的錯誤，現在英語都過了八級了。專業八級啊，多麼的專業！
程明感覺自己的英語水平高得就像一隻千分尺，可以量出無論多麼微小的語法錯誤。有一次，他和一個英國留學生爭論了起來，第一次見麵，他用“How do you do.”英國留學生用”Ｈow are you.”互相打招呼。程明說，我們以前見過麵嗎？英國留學生說，沒有。程明反問，第一次見麵應該用How do you do.英國留學生呆住了，他說，我在家從來就是這麼用的，錯了嗎？程明說，語法詞典上是這麼寫的，不信我們一起去查。
英國留學生翻開語法詞典一看，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後來又打電話回去問自己的老師，我真的錯了嗎？老師三天後才給他一個回答，是錯了，但也不算錯。早在幾十年前，英國是有這樣的語法規定，但隨著口語的變遷，這條規定就沒有了。現在全英國也隻有女王一個人用這個短語。英國留學生這才明白，原因出在中國的語法書上，還停留在幾十年前啊。當他將解釋轉告程明時，程明大獲全勝，極為得意自己的英語水平大大高出了土生土長的英國留學生！
英語雖然學得不錯，但程明的漢語水平，叫人不敢恭維，連寫一封家信，都覺得困難。有時他還會埋怨爸爸，為什麼爸爸不懂英語呢？如果懂的話，那該多好？他就可以用純英語寫信了。程國華看到兒子七拚八湊寫過來的信，直皺眉頭，都是大學生了，還寫不好一封信，就說了兒子。程明對老爸的話不屑一顧，漢語有什麼語法？連個時態都沒有！會說就行了。老土的東西，以後我出國了，也用不上。
程明是完全沒有機會接觸到曆史書嗎？也不是。隻不過，史書都是用漢語寫的，大多還是白話，有的甚至是文言文，程明怎麼看得懂？比如說《史記》，他一頁沒看完，就睡著了。
被許香婷，反問，他有沒有讀過史書，程明能不愣嗎？
“許姐，這些國家大事，我這個當小老百姓的不需要去關心。我學的又是英語專業，史書，也不需要去看。你所說的，就算是真的好了。但都發生在過去。都二十一世紀了，都是現代的文明人，不會再發生那樣的屠殺事件。”
“文明？程明，你如何解釋死在Ｘ市的數萬市民呢？”
“那，那是……誤傷。”
“其中有數百婦女被輪奸，也是誤奸？”
“日本人那麼有錢，說不定，她們是自願的。”
許香婷氣得臉都變形了，有香汗滾出，胸部急聚起伏，從肺底發出一股氣流，經過喉嚨，聲帶，口腔，最後被玉齒一擋，形成一個急促的發音。
“滾！”
聲大如雷，震得程明兩耳轟鳴。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像是被人狠狠的推了一把。
“姐姐，程明還小啊，學校又是這麼教他的，你怎麼能將氣都發到程明身上？”劉潔取過呆如木雞的程明手中的空杯子，給他續上水。“小明，我姐脾氣不好，不過，她沒有惡意的。我們請你來，是想讓你教教三妹的語文。她叫馮宛，是印尼的華裔，會說漢語，但不會用漢字。她的全家都在印尼排華風暴中被害死了。無依無靠。用你的說法，她就是正在被民族大融合。你認為這種大融合對嗎？對龍居士，你確實誤會他了，如果不是他組織的雇傭軍，印尼華人冤屈不知到何時才能得報。
民族大融合，是好是壞，其實就看誰掌握了主動權。是融合別人還是被人融合，如果是後者，在融合的陣痛中，我們必定逃不了被屠殺的命運。三妹家的遭遇就是血淋淋的事實。隻有是前者，才是我們所歡迎的。而龍居士在印尼所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你不清楚這些，我也不怪你。還有我姐，也不會怪你。
如果說，民族大融合是必然的話。小明，我想你作為一個中國人，是希望自己融合別人，而不是被人融合對不對？”
程明重重點了一下頭。
“嘻嘻，姐，你看，小明點頭了耶！姐，我們請小明教三妹好不好？”
許香婷氣消了些，往後靠了靠，坐在椅子上，將有些亂的長發向後一撫，問道：“小明，你願意教三妹嗎？”
程明兩眼盯著馮宛看。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一身淡藍色的吊袋裙，內襯雪白的短袖襯衣，胸部發育了，饅頭似的隆起。天鵝頸、橢圓形的臉，臉頰透著紅暈，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大眼中，含著淚，楚楚可憐，一定是剛才提到他傷心的往事，讓她哭了。如此可愛的一個小女孩，竟然從小失去了父母！流落街頭，也不知她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印尼人也真可惡。
可是，排華風暴又是怎麼回事？從沒聽說過啊？程明也不想問了，怕暴露自己的無知，他很羞愧，自己的漢語水平實在是太差了。要是求教英語，他會很自豪的答應下來。但是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