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星,古蒼國,十一月十五,晚上亥時。

河洛城五十裏外、天公山脈邊緣一條峽穀出口位置,一條小河像一條彎曲的白線,在夜色中很是顯眼。

河水在河床上的亂石堆裏平緩流動,發出泊泊聲響,一路向西,流入濃霧之中。

河邊有一小山坡,在山坡下的河邊一塊崖下聚集了五個人。

他們壓低聲音笑談著,一股濃鬱的酒香彌散在他們周圍。

一團團乳白色的霧氣或濃或淡,緩緩的在地麵上飄蕩,將一切都罩入朦朧之中。

距這些人一丈左右的位置,雲玨顰起秀眉抽了抽鼻翼,臉上閃過一絲不高興的神態。

她的身邊,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壯漢靠在一塊石頭後麵,抱著一柄紅纓鐵槍正在休息。

雲玨斜了一眼身側的中年男子,猶豫了一下,輕歎一聲,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如同扯平了一張黑色巨型緞麵,一顆顆星辰如同鑽石一般點綴在上麵,明明滅滅、瑩瑩生輝。

明月如盤,借來金烏光輝,驕傲無比的俯視著如同罩了一件輕薄銀色紗衣的大地。

莫名的煩燥再次襲來,雲玨扭頭對身邊男人問道:“有酒嗎?”

雲濤驚訝的睜開眼睛,瞪著她低聲叫道:“你要喝酒,我沒聽錯吧,這可是燒刀子、不是果酒?”

燒刀子,是古蒼國有名的烈酒,除了酒勁大,也是禦寒的佳品,否則雲濤也不會允許身邊將士在任務期間飲酒。

雲玨眼神閃爍,抬起下巴挑釁的說道:“是!”

雲濤嘴唇動了動,想想自腰間解下一隻酒囊,略一猶豫,拔開塞子自已先灌了一大口。

他微微點頭,爽快的將酒囊遞給侄女,眯著眼睛斜看著她,嘴角微翹,帶出一抹微笑。

雲玨一把抓來,哼了一聲。

她用雙手托起酒囊,小心的抿了一口。

瞬間,一股辛辣的感覺布滿口腔,竟是無孔不入一樣,就衝去了鼻腔、眼睛,好像連耳朵裏、頭皮上都鑽進了酒液。

雲玨壓住心中慌亂,將隻停頓了片刻的一小口酒像喝藥一樣一口咽下,帶著一種無懼生死的勇氣。

像是喝下了一團火焰,雲玨再也承受不住。

“咳、咳咳......”

她拚命的壓住聲音,卻止不住那狂湧出來的眼淚和鼻涕、口水。

“呃......”

雲玨彎腰張嘴,一口酒氣自喉中噴薄而出。

也是在這時,她隻覺一股火熱從口腔到喉嚨、再到胃裏,最終去到全身所有毛孔。

像是把全身都泡在了裝滿熱水、撒滿紅色玫瑰的木桶之中。

雖然這感覺的渠道來緣內外不同,但結果一樣,竟是說不出的舒爽感受。

額頭略有汗出,卻讓那原本覺得有些涼意的山風也變的清爽起來,要不是鬢發被汗水粘住,飄逸起來不要太美。

隻是那嘴裏的辛辣與略顯苦澀的味道依然長存。

雲玨心中大爽,直起腰來,再小小的抿了一口。

還是那種感覺,並無差錯,她一口喝下,這時又感覺舌頭有些麻了,兩個臉蛋也燒的厲害。

不過總的來說,除了這暖暖的感覺,雲玨仿佛也品到了一種酒水的香醇,絕對比白開水好喝。

鳳目一斜,她驕傲的抬起下巴,斜瞅著叔叔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