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楔子:唯有辰星永恒
“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向迷霧的遠方。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啊,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啊,跟著我的愛人上戰場……。”伴隨著回蕩在“辰星”號服務艙內馬倫琴科上校手中那清脆而悠揚的曼陀鈴琴聲,51歲的克裏科廖夫和自己的同僚一起哼唱起那經典的俄羅斯民謠—《小路》。透過他們前方的舷窗,彌漫在北歐諸國上空的五彩斑斕北極光此刻和正與地麵的絢爛的燈火交相輝映,構成了一幅極其壯美的畫麵。此刻他們正處於北緯50.6度、東經15.1度,距離地球370公裏的外層空間之中。
如果此刻是白天,那麼克裏科廖夫早已遠離的故鄉—那位於東波羅的海的裏加灣和科普利灣之間的美麗城市—塔林,或許也將依稀可見。克裏科廖夫出生於一個俄羅斯軍官世家,據說他的先祖曾彼得大帝的率領之下參加過長達21年的“北方戰爭”(注1),最終從北歐強國瑞典人的手中艱難的奪取了通往波羅的海的出海口,麵對在聖安德魯十字旗指引之下揚帆遠航的艦隊,彼得大帝第一次發出了“一個君王隻有擁有了海軍才算是兩手健全”的豪言。而用長劍蘸著鮮血簽署的《尼什塔特和約》(注2),更令強壯的俄羅斯第一次將美麗而嬌弱的愛沙尼亞強行擁入了自己的懷中。自此以後,克裏科廖夫的家族便以征服者的姿態進入位於愛沙尼亞西部的港口城市—塔林。
在接下來的歲月裏,俄羅斯人在這片土地上的統治曾無數次的遭到那些曾經不可一視的歐洲霸主們的挑戰。在克裏科廖夫厚重的家譜之中,那些已經融入了俄羅斯曆史名字無一不與那些輝煌的戰爭聯係在了一起。雖然敵人一次又一次的將這片土地奪走,但是強大的俄羅斯最終還是卷土重來。克裏科廖夫的父親就是在那場史詩般的衛國戰爭中解放塔林的突擊部隊指揮官。家族在沙皇時代的軍功曾令這個堅貞的蘇維埃戰士在大清洗運動中命懸一線,但卻也讓他意外的躲過了德國人閃電戰的雷霆第一擊。在這片克裏科廖夫的祖先所征服的土地上,他的父親迎娶當地一個蘇維埃政府官員的女兒,不久之後血管中交融著俄羅斯和愛沙尼亞血統的克裏科廖夫出生了。
在那些充滿著激情和夢想的歲月裏,克裏科廖夫始終是他父親乃至整個家族的驕傲。他的各科學習成績永遠名列前茅,強壯的體魄更令他與班上愛沙尼亞孩子相比幾乎是鶴立雞群。但是當克裏科廖夫順利的從哈爾科夫高等空軍飛行學校畢業之時,他卻沒有遵循父親的安排在強大的蘇聯空軍殲擊機部隊中按部就班升遷,而是一心渴望著飛向藍天之上,成為偉大的蘇聯戰略火箭軍中軍事航天部隊的一員。
在那個時代強大的莫斯科無可質疑的擁有著全世界最為強大的太空軍事力量。1957年10月4日發射世界上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開始,鐵幕帝國便一直在這場關於人類明天的競賽中保持領先的位置。“月球”2號、“金星”7號、 “火星”3號(注3),當整個西方都在為美國宇航員阿姆斯特朗和“阿波羅”11號的成功登陸而歡欣雀躍之際,蘇聯的飛行器已經開始在太陽係中的遠征。從1971年到1982年,在強大國力的支撐之下,強大的蘇聯航天工業為自己的祖國獻上了震顫整個西方的“禮炮” (注4),這些實驗性質的軌道空間站最終托起了那沉重的“和平”。
由包括核心艙、量子1號艙、量子2號艙、晶體艙、光譜艙、自然艙在內的6個艙組成,以多模塊積木式結構構建的“和平”號空間站可以說是蘇聯航天工業的一個裏程碑,它的出現預示著莫斯科在外層空間之中擁有了第一個功能齊全的據點。這座全長87米,總重達124噸,有效容積達472立方米的龐大軌道複合體。可同時與6艘蘇聯製造的“進步”係列貨運飛船,“聯盟”係列載人飛船對接,而在晶體艙的末端還設有專門迎接即將投入現役的“暴風雪”型航天飛機預留的對接口。
除了世界一流的科研團隊和舉國以對的航天軍事工業之外,無數富有獻身精神的蘇聯航天人更是那個時代蘇聯航天事業可以取得空前成功最為堅實的基石。他們之中當然有加加林、捷列什科娃、列昂諾夫、薩維茨卡婭(注5)這些名垂青史的名字,但在那些輝煌背後更多的是如科馬洛夫、杜博羅沃裏斯基、沃爾果夫和巴查耶夫(注6)那樣悲痛的記憶,以及那些可能永遠也得不到承認和緬懷的無名英雄。作為那個時代的一份子,克裏科廖夫並沒有在那些災難的麵前選擇退卻,而是勇敢的投身其中。畢竟展現在他麵前的是比整個俄羅斯都廣袤的新天地,以及一支寄托著人類未來的紅色太空艦隊。
經過了嚴格的培訓和選拔,克裏科廖夫最終於1989年在數以千計的候選人中脫穎而出,被選為候補航天員,開始在位於莫斯科北郊約40公裏處的加加林宇航員訓練中心內進行他奔赴太空最後的訓練。但是此刻曾經傲視全球的鐵幕帝國已經日薄西山。雖然在與世隔絕的訓練中心內,克裏科廖夫還無法感受到來自自己祖國各個方麵動蕩的信息。但是專業訓練科目的修改卻在無聲無息之間向包括他在內的宇航員透露著衰敗的信息。
航天員培訓是一個龐大的係統工程,培訓的重點在於訓練和發展能確保航天員完成各種在軌任務的知識、技能和素質。而在加加林宇航員訓練中心內,強調專業化的蘇聯航天部隊更按照不同的航天計劃對候補航天員進行相對應的分組。例如“聯盟”號載人飛船和“禮炮”係列空間站的航天員均接受著完全不同的專業化訓練。而克裏科廖夫所在的一組,則主要承擔駕駛“暴風雪”型航天飛機的相關訓練。
作為未來紅色太空艦隊的主力機型,由莫爾尼亞聯合體研發的“暴風雪”型航天飛機具備著“進步”係列貨運飛船和“聯盟”係列載人飛船無法比擬的優勢。天地往返運輸能力不足已經成為了“和平”號軌道空間站存在的一個致命弱點,繼續依靠那些一次性使用的飛船顯然難以承擔百噸級空間站的運輸要求。而“暴風雪”型航天飛機所擁有的長18.3米、直徑 4.7米的大型貨艙,卻能夠輕易的將30噸貨物送上近地軌道,並將20噸貨物運回地麵。一旦這種武器加入現役,無疑將令“和平”號軌道空間站的作用大大提成,可以設想,以“和平”號軌道空間站為中續點,“暴風雪”型航天飛機可以飛向更遠的天際。
雖然西方世界指責暴風雪號航天飛機外形與美國航天飛機酷似,即便是在尺寸、內部分係統及其布局、防熱係統等方麵也都差無幾,甚至冠以“挑戰者斯基”的名字以示嘲諷。但是蘇聯方麵對此的解釋卻義正詞嚴—外形相同是由於空氣動力要求的使然,況且科學無國界。畢竟在強大蘇聯從來沒有知識產權的概念。而在經曆了“挑戰者號”航天飛機於1986年1月28日在起飛過程中失事的悲劇之後。1988年11月15日,“暴風雪”號航天飛機卻成功從拜科努爾航天中心首次以無人狀態試飛成功。在47分鍾內進入距地麵 250公裏的圓形軌道。它繞地球飛行兩圈之後,按預定計劃於 9時25分安全返航,順利抵抗住了速度達每小時34千米的側風,準確降落在離發射點12公裏外的混凝土跑道上,而降落時機身中線與跑道中線距離隻有5英尺。向西方世界展示蘇聯航天部隊強大的地麵遙感能力,以及這種新型武器出眾的性能。
而作為這種戰機未來的駕禦者,克裏科廖夫和他的同僚們更對自己的祖國能夠擁有如此尖端的太空利器充滿了驕傲和自豪。在他們的眼中“暴風雪”號遠比那些“資本主義的太空棺材”來得優秀。而其自身沒有安裝主推進引擎,而采用兩台小型引擎供調整軌道姿態的設計,使這種戰機在安全性遠比美國的航天飛機來的可靠。如果在著陸的過程中第一次著陸失敗,“暴風雪”號還可以拉起來進行再次著陸,而美國航天飛機隻能靠無動力滑翔著陸。而鑒於美國“挑戰者”號慘痛事故,蘇聯暴風雪號航天飛機增設了逃逸係統並強化了無人飛行控製係統。使“暴風雪”型航天飛機在各個領域的設計上都幾近完美。